“我这次是沾了沈星择的光。他觉得自己休息了那么久,有点对不起剧组。所以这次是用他家自己的飞机,尽可能早点赶回去。”
“这小子倒是挺豪气的,飞一趟几十万就这么烧掉了。他不是下午就没事儿了吗?怎么就不能早点坐民航的班机,偏要等你?”
“……顾老师!”
“好了,不怼你们了。”孩子气的老头儿笑着摇了摇手,“你在我手上来来回回读了八年书。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把你当自己的儿子看了。”
“……”听他这么一说,陆离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我们还会时常回来看您的。”
昏暗之中,顾老头点燃了烟斗,金红色的火光伴随着淡淡的烟雾时明时暗。
“你跟星择啊,都是我教过的最好的学生。你以前是真的很苦,苦得叫我都觉得心疼。不过现在是苦尽甘来了,相比之下,倒是星择那小子,恐怕没你这么幸福。”
陆离的脚步停滞了,自行车花鼓的滴答声随之停歇,四下里顿时安静下来。
“其实,你应该也听出来了吧?”
顾老头的声音在这片安静中变得格外清晰:“今天上午,他在毕业典礼上说的那句话。”
“也许,没有一种工作能够让你从事一辈子……”
如同突然擦亮了一根火柴,自从与沈星择分手之后,一直隐藏在陆离心中的那点不安被照亮了。
他愕然地看着顾老头嘴边那点金红色的火星,然后听见了自己的老师极为难得地用流利的英语念出了一句台词。
“Uneasy lies the head that wears a cr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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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顾老头送回到家属楼下,陆离从北门走出中影,一边拨通了沈星择的电话,告知自己现在的状态。随后,他直接打车前往机场。
深夜的北京城,已经过了出行的晚高峰,车辆一路顺畅,抵达了首都机场的公务机楼。沈星择已经在贵宾休息室里等候,手上拿着一个ipad,正在看着什么文档。
发现陆离到了,他抬头一笑权作招呼。陆离心里虽然装着事儿,却也明白这里还不是说话的地儿,也就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很快就到了登机的时候,两人乘坐摆渡车进了停机坪,登机之后大约过了十分钟就顺利起飞。在低空拐了一个大弯,北京城光芒璀璨的夜景就像一个巨大的珠宝匣,摊开在了他们的脚下。
起飞之后,乘务员送完了水果点心,就按照沈星择的要求停止了服务。休息室里只剩下陆离和他两个人,气氛终于稍稍自在起来。
陆离立刻将座位换到了沈星择身旁的长沙发上。
“刚才《无香行》的于导给我来电话了。说八月底戏就要上了,月初可能会有几场路演,让我到时候配合宣传。”
沈星择点点头。
“嗯,八月初,这边的戏份应该也差不多了。就是要辛苦你,两头跑。”
“和你比起来,这点小事算什么。”
说到这里,陆离稍稍沉吟片刻,终于决心切入正题。
“星择,听顾老头说,你今天去找过他谈心了?”
“……”
沈星择稍微愣了一愣,却并没有否认。
“有些事情,在告诉你之前,我想要先参考一下他的意见。”
“为什么?”
陆离更近了半步,直勾勾地望进沈星择的眼睛:“你打算息影的理由,我要亲口听你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