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红尘在原地立了一会,心中忽然对风雪升起了感激之心。他又一次羡慕顾铭,羡慕这个人能找到这么好的女朋友。
后街很大,横穿竖过的小胡同数不胜数,士农工商,热闹喧嚣,鼎沸程度比之一般小城市的闹市区还犹有过之。
一行八人花了近一个小时时间才把整个后街走完。
他们走累了,在一家挂着“今声有约”牌子的量贩ktv大门口停下。
他们的运气还不错。在周末的大学城,家家ktv热闹非凡的时间段,他们买到了包间。
大学城的ktv消费并不高,一个中包才两百多一点,并且配送价值两百块的酒水或零食。
当然,ktv的两百块,可能只值外面的五十块。
史怀瑜叫了一打酒,小瓶子的雪花纯生啤酒,以及多副骰盅。
风雪要了一份果盘,一些小零食。
剩下的几十块被蓝晨雨叫饮料了。
娱乐开始。风雪捏着话筒唱歌,她的唱功还是如以往一般精湛,不仅调子、节拍精准,声线还清越美好,引来掌声连连。
顾铭也唱歌。他捏着话筒歇斯底里地大吼,没一个调子是准的,惹得众人大笑。
尔后,碧佳,禹盼盼,也都唱歌。这两个女生的歌声也都不错,虽不及风雪,却也称得上好听。
史怀瑜和赵大峰都没有音乐细胞,他们不想像顾铭一样丢脸,便对坐着摇骰子拼酒。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人平日里看对方都不怎么顺眼,一到酒酣耳热时,便成了感情至深的好兄弟,还能相互拍着肩膀开玩笑。
所谓“酒肉朋友”,大概指的就是他们这类人。
蓝晨雨不唱歌,不喝酒,也不怎么吃零食或水果,只静坐着玩手机。偶尔听到好听的歌声,她会鼓掌;听到男生们失声般的玩笑话语,她也会露出怡人的笑。
谭红尘从进入包间起,一直坐着不动,他的双目是死寂的,除了偶尔偷看蓝晨雨的那一眼,几乎没有生机。
时间渐渐推移,风雪唱累了,坐回沙发上吃东西。
顾铭也觉得自己丢人丢够了,坐风雪旁边与她聊天。
禹盼盼和碧佳唱了一阵,也觉得无趣了,丢掉话筒坐下休息。
没人唱歌,包间忽然安静了许多,只剩赵大峰和史怀瑜摇骰子拼酒的声音了。
禹盼盼忽然道:“你们在玩摇骰子猜数吗?”
两个男生都点头。
禹盼盼微笑道:“那也加我一个吧。”——原来这位低郁的雨巷少女也会玩骰子,喝酒啊。
两个男生均没有意见,禹盼盼便顺利加入拼酒队伍——
“六个四!”
“六个六!”
“八个三!”
“九个三!”
“你确定?”
“确定!”
“我这里就一个三,不信你的邪,开开开!一二三……七八,只有八个三,盼盼喝。”
“哈哈哈……盼盼,你玩这游戏还是太嫩了,我们可都没那么容易上当啊。”
禹盼盼和他们玩了一会,发现自己的确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她没有退缩,摇输了就喝,喝完了继续摇。
兴许是他们玩得兴致过高,影响到了旁观的几人。一直静坐不语的蓝晨雨忽然表示也想加入。
风雪迟疑片刻,也跃跃欲试,拉着顾铭一同加入队伍。
拼酒队伍一下增加到六人,变得更为热闹,酒水很快见底,他们却意犹未尽,又叫了一打酒继续拼。
碧佳不会喝酒,一喝就头疼,胸闷,想吐,她不能加入拼酒队伍,便只能干看着。她觉得自己被遗弃了,便又起身,愤愤地点歌唱去。
她唱了一会,仍觉枯燥,回头看到同样与世隔离的谭红尘,心中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她捏着话筒大吼道:“谭红尘,你没事做的话,来陪我唱歌!”
谭红尘愣了一下,看向大屏幕,那是一首他不会的歌,便摇头:“我不会唱这些流行歌。”
碧佳道:“不会唱没关系啊,拿着话筒对着歌词吼就行了。”
谭红尘摇头,拒绝这种无感情的唱歌方式。
碧佳蹙眉,指着门口边的点歌屏,说:“那你去点你会唱的,我陪你唱。”
谭红尘思忖片刻,点了头。他去点歌屏翻看了一下,发现ktv里的古风歌少之又少,好在能搜到他挺喜欢的那首《风起天阑》。
他点好歌,却不切歌,想等碧佳唱完再说。
碧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大步走过来,看一下点歌屏上的歌单,当即切歌,把谭红尘的歌放出来。
紧接着,低沉,悲伤,哀婉,似潜藏无尽杀伐的旋律悠悠绕开。
碧佳怔住,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她从未听过这首歌。
摇骰子的一群人也怔住,大概是因为忽然听到奇怪的旋律而感不适。
谭红尘跟着音律的节拍唱了起来——
“火光凄厉地照亮夜
“城破时天边正残月
“那一眼你笑如昙花
“转眼凋谢……”
他唱着,忽然有一个清越的女声温柔地将他的声音包裹。
他回头,却见蓝晨雨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她接过碧佳手头的话筒,满载感情地唱了起来。
一首哀婉的歌,独唱的是落寞,合唱的是振奋。
谭红尘和蓝晨雨合唱起来,竟把这首杀伐震天的歌唱得温柔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