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史怀瑜。
他的父母大概也是非常高尚的人,不然怎会给他起个“怀瑜握瑾”的“史怀瑜”?
可他本人的品质不怎么高尚,反而有些下作。他经常干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宁毁一座庙,不毁一桩亲”,意思是说,强行拆散相恋男女是非常可恶的行为。但他从不在意这些,只要是他喜欢的女孩,管她是不是朋友的女朋友,她都会去抢。
他高二时便和他的一个铁哥们闹了这么一出精彩绝伦的抢夺戏,最后还是以他的胜利而告终。
当然,他胜出了,那就肯定没朋友了。而没多久,他抢来的女朋友也被他玩腻了,一脚就踢开了。
在他看来,不仅“朋友妻”可以抢,“朋友”也可以抢。这些东西,没了再去抢就行了。
他是复读生,复读时被分到谭红尘所在的班级,成了谭红尘的同班同学兼同寝室友。
兴许是他看谭红尘比较顺眼,便见不得同寝室的那些人再去欺负谭红尘。
他为谭红尘出头了。
他胆子很大,力气也很大。在谭红尘惊愕的目光中,他把寝室的其他三个室友挨着痛打了一遍,还警告道:“若你们再敢欺负谭红尘,我就把你们的脑袋塞粪坑里。”
于是,谭红尘的最后一年高中生涯再没被人欺负过。也顺理成章的,他和史怀瑜成了朋友。
说是朋友,却好像兄弟。这里的兄弟不是指两人并肩作战,同进同退的那种兄弟。而是成年的哥哥与襁褓里的弟弟那种兄弟。
史怀瑜保护着谭红尘,所以谭红尘对他产生了依赖,总觉得有这个人在自己身边,那自己就再也不用害怕别人欺负了。
谭红尘还有许许多多的小缺点,但最大的缺点无疑是呆笨与胆小。
另外,他有优点的。在这世上,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一定有优点,他当然不会例外。
他的优点比缺点更多。
首先,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打架,也不搭讪女生,这便是他老实本分的优点;
其次,他的专注性很强。若他对某件事或某个人产生兴趣,便会一直关注下去。他从来不会主动抛弃自己喜欢的人或物。换句话说,若他真和某个女孩好上了,在那女孩不要他之前,他绝对不会不要她;
再其次,他在生活上懂得节俭,懂得精打细算,从不铺张浪费;
最后也是最主要的一点。他家里有钱,比大多数家庭都要有钱。在而今越发现实与骨感的社会里,有钱就是最大的优点。
他爸妈都是非常有能力的商人,他们从事棉絮贸易,有自己的厂子,厂子规模还非常大。所以他也比身边的同龄学生有钱,他一个月的生活费有时候比别人三个月乃至是一学期还多。所以他随手便能拿出一千块,再被一个矮胖丑女人骗走。
这一年,谭红尘终于结束漫长而紧凑的高中生涯,即将步入大学。
值得一提的是,谭红尘在高考完之后收到了好多录取通知书。通知书上写的学校都是他未曾填报的学校,也就是假的录取通知书,全都是那些名字都未听说过的野鸡大学搞的鬼。
这类通知书都把本校概述得很好,吸引学生前去报名。实际上都是些骗人的花言巧语。大学并没有概述中的那么好,而且学费高得吓人。
谭红尘很笨,直接滤过了通知书真伪这一环节,还兴冲冲地去找史怀瑜,想分享喜悦。
好在史怀瑜不笨,很快就发现这通知书是假的了。
尔后,史怀瑜问了一句“谭红尘,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读一所大学才这么高兴的”。
谭红尘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若自己去了假通知书上的学校,岂不是要和史怀瑜分开了?
他只好傻笑,声称自己太高兴了,忘了这事。傻笑够了,他又拍胸脯保证道:“怀瑜,你放心,我一万个愿意同你读一所学校。之后我再也不相信那些假的通知书了,就算我收到清华北大的通知书也绝不会动心。”
传闻中,初次进入大学校园容易迷路,因为大学很大,比之一般的居民小区还要大得多,里边商铺、饭点、消遣地应有尽有;传闻中,大学美女如云,因为读到大学的女孩都学会打扮了,她们出门前都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传闻中,大学的课很少,比高中少了一半还多,而且每周还有双休假。没有排课的时间,都是学生自由安排的时间;传闻中,大学的学习非常轻松,只要每学期拿到相应的学分,把必修课程都考及格,便能轻而易举拿到毕业证,学校还会为学生联系相对专业的企业入职工作;传闻中,上了大学便有了真正的自由。玩游戏,唱歌,打牌,喝酒,抽烟,谈朋友,乃至是结婚,只要是不触犯法律的事情,想做什么都行;传闻中,只要选对了大学,再丑的男生都能找到女朋友。
——高中老师都是这么对学生讲的。只要把三年高中熬过去了,大学时代就轻松了,完全是一个“养病”的幸福状态。
谭红尘很早以前就向往着大学的生活,而今终于可以亲身体验了,心情当然欣喜至极。纵然这只是一所大专学校,纵然这所学校还是女生鲜少选择的交通类学校,他仍激动不已。
录取他的大学坐落于成都温江,离他家很远。乘车路线复杂,转车次数也多,要先打车到火车站,再乘火车到成都火车南站,再乘地铁到茶店子,之后还要乘客车到温江再转公交车。
这条线路还是史怀瑜查出来的。
史怀瑜在大学报名前就已经去成都玩了,不会与谭红尘同行。
谭红尘的爸爸要管理厂子,抽不开身,也无法开车送他去学校。
他只好独自把这复杂的交通路线走上一遍。
他虽然19岁了,却从未出过远门,忽然要乘车去这么远的地方上学,对他而言着实算是考验。
说来也讽刺,谭红尘就像一只胆小的鸭子,完全离不开史怀瑜。他明明买的坐票,可他上火车时,他的座位已经被一位老大爷占了。他竟没有出示火车票索要座位,反而老老实实把行李丢车节的空地方,傻乎乎地站着。
那位置很不好。热水器在那里,不断有人来打热水泡泡面,踩他的脚和行李。厕所也在那里,经常有人来上厕所,还有方便完忘了关门的乘客,恶臭熏得他脑袋发胀。
他都忍了下来,心想着也就一个多小时,忍过去就好了。
火车到站了,他晕头转向地下了车,转乘地铁。
他没坐过地铁,便又花了二十多分钟去摸索。等他摸索透了,上了地铁,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两手空空,行李全落在火车上了。
好在行李里面没多少重要的东西,大多是换穿的衣服。
他的心态非常好,反正放钱和卡件的皮夹子没丢,他有的是钱,衣服丢了再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