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潇问:“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顾铭跟着问:“什么可能?”
吴潇皱眉道:“相恋的男女都把自己的心给了对方,在没移情别恋的情况下,又狠心抛弃了对方。”
顾铭道:“当然有可能。”
吴潇笑笑:“愿闻其详。”
顾铭掰了掰手指头,淡淡说道:“因为相恋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它的存在很多时候牵扯到诸多是非旋涡。在强大的外力影响下,他狠心离开她,或者她哭着抛下他,都是有可能的。”
吴潇问:“那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会不会是他们的爱并不够深呢?”
顾铭思忖道:“有这个可能。不过我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不是他们的爱不够深,而是他们不够强大。”
吴潇不说话了,他感觉这话题越说越深奥,渐渐逾越他的理解范畴了。
顾铭又说:“你知不知道曾晖被抓了。”
吴潇一愣,问:“曾晖不是无罪吗?怎就被抓了?”
顾铭冷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低估了张安的能力,分明有案子在身,还敢回市里招摇过市。就在我们放暑假的前一天,张安查出了他的犯罪证据,逮捕了他。估摸着,现在他已经被判了刑,在牢里蹲着了。”
吴潇恍然大悟:“难怪这段时间初雨忽然不发信息叨扰我了。”
顾铭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叫她‘初雨’的?”
吴潇发现自己露馅了,只好再点一支烟,一脸深沉地吸,用沉默搪塞。
顾铭笑道:“曾初雨似乎考了一所上海的大学。也就剩下的这一个多月暑假里,你还有机会和她见面。如果你错过了,她可能会和别人好上。”
吴潇忽然往边上走,要去山壁后边穿衣服。
顾铭问:“我们才来,你就急着走?”
吴潇道:“如你所说,时间不多了。算时间,今天应该是初雨上班,我要去茶楼坐坐,你去吗?”
顾铭也跟着穿衣服,打算离开这里。但他却摇了头:“我就不去了,免得碍眼。”
吴潇问:“那你穿衣服干嘛?不多游一会?”
顾铭道:“我要去一趟县里。”
吴潇错愕道:“这么热的天,你不好好待家里,还去县里瞎折腾什么?”
顾铭道:“奔丧。”
吴潇问:“谁的丧?”
顾铭沉声道:“我昨天收到千云舞的短信,他爷爷快不行了。想来就在这几天,她家里要办丧事,可她一个女孩子,什么都不懂,我得去帮忙。”
吴潇点点头:“若是千云舞的话,我也得去。不过他爷爷不是还活着吗?你急着去给一个活人奔丧,多不吉利。”
顾铭道:“我先去找卿欢,看他怎么做,我帮忙就好。”
吴潇便说:“那好。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虽然我和千云舞算不上深交,但也称得上朋友,必要的时候不能缺席。”
顾铭在前往县里的车上,先后给卿欢打了三个电话,电话都通了,但没人接听。
顾铭有些惊讶,因为卿欢从未拒接过他的电话,今天这种情况好像还是头一次。
他希望卿欢只是出门玩忘了手机,如若不然,恐怕就是出大事了。
他下车时又给卿欢打了一个电话,可这次明明听到了响铃声,却又马上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这无疑证明卿欢直接点击了挂断键。
顾铭预感到不妙,转而拨打罗不遇的电话。
这回电话是接通了,却被罗不遇无缘无故大骂了一顿。
经过数年大学的沉淀,罗不遇的骂人功底更强了。“我把你妈灯吹熄”,“可惜老子一枪药”之类的污秽之语,他能不重复说上半个小时。
对此,顾铭习以为常,只冷冷问道:“知道你家小舅子在哪里吗?”
罗不遇:“你找卿欢干什么?”
顾铭:“少废话,你直接告诉我知不知道就行了。”
罗不遇:“老子知道啊,但老子就是不告诉你。”
顾铭的脸一黑,直接挂了电话。
他不笨,知道罗不遇也不知道卿欢在哪里才会故意找茬玩。
顾铭沉思着,打车直奔广场,去公共篮球场找人。
果不其然,卿欢又在打篮球,而且陈小帅也在。似乎他们两个成了黄金搭档,有篮球场的地方,就有他们俩。
顾铭上前给卿欢打招呼,却受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白眼。
顾铭不是强聒不舍的人,见此幕便也沉默,在球场边静站着。他想着,等这两人打够了球,应该就能好好说话了。
但这两位篮球少年的精力很旺盛,仿佛只要站在球场上,他们就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顾铭在边上静站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却没有半点疲乏之态。
顾铭的耐心被磨光了,再度往球场里走。恰巧卿欢投篮,篮球撞了篮板,径直往顾铭这边飞来,球落到他的手上。
卿欢做出接球的动作,大概是示意顾铭把球丢过去。
他的表情冷冰冰的,宛如顾铭做了非常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
顾铭并未抛球过去,而是皱眉道:“卿欢,你就是这么对你最好的朋友的吗?”
卿欢一怔,脸上的冰霜稍稍化开一些,沙哑道:“顾铭,你找我干什么?”
顾铭道:“千云舞的爷爷快不行了,你不去看看她,反而在这里打球,不觉得不妥吗?”
卿欢冷笑一声:“所以你都知道他爷爷快不行了,我却不知道吗?”
顾铭惊愕道:“你不知道?”
卿欢道:“当然不知道。”
顾铭强笑:“她不告诉你,应该有她的考量,你别生气。”
卿欢冷声道:“我怎会生她的气?”
顾铭便说:“那就好。我们走吧。”
卿欢却摇头:“要去你去,我不去。”
顾铭问:“为什么?”
卿欢忽而大笑起来,他的笑声里满是讽刺。他嘲笑道:“那个女人的心是冷的。她都已经不要我了,我还去找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