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沁越想,心里越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去找薛原会落得什么下场,亦不知道自己不去找薛原,陈小帅会付出什么代价。
——如果报警会怎样?
她想到这个办法,但很快又将之否定了。报警最多能救一时之急,却无法把唐见虎送进监狱。如此一来,除了把事情进一步激化,别无他用。
她犹豫了很久很久,最终选择了去。他要去找薛原,不管那人要对自己做什么,都不得不去。
因为她心里有一杆秤,陈小帅占据其中太多太多的重量。
一年半的等待,一年半的守望,苏沁看清了自己的心。她爱陈小帅,纵使她知道陈小帅并没有表面的这么完美,她依旧爱着他,就如同他爱着她一般。
当天正午,不夜酒吧,苏沁如期而至。
“我叫苏沁,来找一个叫薛原的人。”
苏沁来之前给薛原打了电话,按照他的指示,到酒吧之后,直接对门口站位的服务员说一声,便有人带她进去。
果不其然,服务员听到苏沁的话,当即鞠躬,又做出“请”的姿势,把苏沁往里边领。
苏沁跟着服务员,顺长廊走进大厅,一直抵达柜台。
服务员对着坐台的古典美女恭敬说道:“赵姐,这位美女就是苏沁,她来找原哥。”
赵姐道:“我知道了,你回去站位吧。”
服务员鞠个躬,转身就走。
赵姐绕过柜台,凝着双目打量苏沁半晌,忽而摇头道:“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也来这里上班吗?”——这类似的话,她曾对夏书遥说过。
苏沁蹙眉道:“抱歉,我来这里找人,而非上班。”
赵姐微笑着点头:“好的,你跟我来。”
赵姐领着苏沁往电梯的方向走,但并未点开电梯门,而是走向旁边的楼梯间。
楼梯间有探照灯,很亮,并不阴森。
但苏沁站在楼梯口,仍有种皮肤发凉的感觉。因为一楼并不是最底楼,楼梯还往下延伸着,存在地下楼层,而且往下的楼梯道没有探照灯。
苏沁往下边看去,目光探得越深,视线便越黑,仿佛这是一条直通地狱的火照之路。
“往下走,从地下一楼出去,冬瓜和虎哥都在那里。”赵姐往下指了指,慎重提醒道:“那下面的环境不是特别好,总有异味,画面也不是特别好,比较吓人。你去之前,做好心理准备。”
苏沁的身子微微一颤,问:“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带我下去了?”
赵姐道:“在这酒吧,很多地方是我不能去的。”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苏沁迟疑,盯着楼梯下面的黑暗,使劲一咬牙,抬步往下走。
好在,从地面一楼到地下一楼,也就二十几步梯子,只需往楼梯口折转一次。
地下一楼的画面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因为出了楼梯便有光,是很明亮的白炽灯光。光线的照耀下,似乎一切黑暗都退散了。
苏沁认真打量四周,发现地下一楼其实也不大,就一个长廊和一个大厅。
长廊两侧都是木质的壁头,其中还镶嵌一些假树与假爬山虎,绿意盎然,有种古香古色的视觉美感。
她忽然放松了许多,大着胆子往里边走。
穿过长廊,直抵大厅。
紧接着,可怕的一幕出现了——装修精美,打扫干净的厅里有异味,那是浓烈的血腥味。一个男人被困在房柱子上,他被扒光了衣服,全身都是鞭挞的血痕,鲜血至他嘴里,鼻孔里,以及体表的伤口里流出来,在他脚下汇聚成一大洼。他的身前站在一个面目凶恶的男人,这人手头捏着破碎的酒瓶子,不时用锋锐的碎瓶子去拍打他的身子,嘴里还大骂着“混账东西,连虎哥也敢骗”。
苏沁看了一眼,只觉天旋地转,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袭来。她身子一软,直接摊在地上,喉咙剧烈滚动着,似乎随时都会呕出一滩东西。
“苏沁啊,你可算来了。”
苏沁的干呕声惊到了沙发边坐着的一群男人,其中一个是薛原,他看向这边,笑着打招呼。
苏沁干呕了一阵,感觉胃里舒服一些了,鼻子也没那么难受了,便站起身来,强行平静,问:“你叫我来这里干什么?”她说话时,仍不敢睁眼。
薛原笑道:“专门叫你来看一下有人欺骗了虎哥的下场。”
苏沁嘘着眼找方向,很快找到来时的路,急声道:“我看过了,可以出去了吗?”
薛原道:“当然,我们现在可以出去谈了。”
苏沁抬步便跑,跑出地下一楼,再往上,一直跑到酒吧门口,方才停下来撑着双腿大口喘气。
她无法想象,这世间竟有如此可怕的事情。这酒吧的地下一楼,简直是人间地狱!
她为那个被人鞭挞折磨的男人惋惜,怜悯他的悲惨遭遇。可她救不了那个人,或者说,她现在自救都难。
苏沁已经明白薛原专门叫她去地下一楼的用意了。薛原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如果她不老老实实听话,下一个被捆在柱子上饱受折磨的人就是陈小帅。
她想到这里,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眼泪也不争气地滑落。
此刻的她,早已被无穷无尽的无助感淹没。
***
地下一楼,薛原并没有急着跟出去,而是对着唐见虎点头哈腰道:“虎哥,那个女孩就是苏沁,你觉得他能替代燕子吗?”
唐见虎淡淡说道:“长的是不比燕子差。假以时日,她的确可以替代燕子。”
薛原脸上再一次浮出邪意。他来回搓着手,急不可耐地问:“那我可不可以……”
“你先别动歪脑筋!”
唐见虎厉声打断他的话,仿佛永远充斥黑暗的双瞳里泛出冷意:“先别逼她,多给她一些时间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