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老几啊?随随便便就把老子们叫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还撒谎说是欢哥的意思。老子把话说在前面,如果欢哥不追究也就罢了。不然的话,你们不会好过!”
左边一堆人,一个染着金灿灿黄毛的小个子蹦跳着、指着陈小帅嚷嚷,声音尖利,非常刺耳,也非常嚣张。
陈小帅并不在意这人的态度,回以温雅一笑,说:“你放心好了。我没有耍你们,刚才我也给卿欢打电话了,他很快就会过来。”
黄毛咧嘴大笑,嘲讽道:“哈哈哈……你以为别人给你面子,欢哥就给?”
“你他妈的!”沈路忍不住了,在陈小帅回复之前,他抢先一步骂道:“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个傻帽踢山脚下去!?”
说话时,沈路往前走,肉嘟嘟的身子抖动着,仿佛随时都会燃烧脂肪爆发强大的力量出来。
黄毛不说话了,他知道,在这学校里,脾气最大的人,无疑是卿欢。而在卿欢之后,当数沈路。这人可能并没有卿欢那么心狠手辣,但他说了话,往往会付诸行动,而且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种。
远处,顾铭和卿欢对视,均没看懂这一幕情况。
“别吵了,我到了。”
卿欢大步往前走,双手张开,手心向下轻轻拍动,示意他们安静。待走近,他看向陈小帅,微笑着说:“小帅,你约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陈小帅道:“是这样的。我们之前在街上不是聊好了吗,找时间约个球赛,交流一下感情。我觉得,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把时间约好。”
“你是猪吗!就为了这么个事,你把我们叫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黄毛不忿,大声嚷嚷着,言辞锋锐,丝毫不给面子。
“住口!”
卿欢一喝,冷着眼看向黄毛,先前还像是吃了火药快要爆炸的黄毛一下子就哑火了,他悻悻地笑了笑,缩脖子躲开卿欢的目光。
卿欢凝视他半晌,目光渐渐缓和过来,低声道:“傲子,你的脾气稍稍改一下,不要动不动就对人发火,指着别人骂。小帅叫我们过来,并没有恶意。如果你心里不忿,就在篮球场上发泄,努力打赢他们吧。”
黄毛睁大眼,显然没想到卿欢会这么好声好气地对自己说话,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片刻,他回过神来,自信满满地说:“不就是篮球赛吗,有欢哥镇场子,我们何时输过?”
卿欢点点头,再看向陈小帅,认真道:“要打球的话,我自然乐意。不过,新学期,我们两个班的课表都还没出来,不知道有没有同堂的体育课。”
陈小帅不以为意地笑笑,说:“体育课打球赛的确有好处,人多嘛,热闹。不过,体育课就45五分钟,除开上下课的两次集合,自由活动时间还不到40分钟,根本打不完一场完整的球赛。所以,我的建议是,我们抽周末放假的时间来打。”
卿欢闻言,当即拍手叫好:“没问题啊,我也经常觉得体育课打的不过瘾,还是要假期打球才舒服。要不这样,我们就新学期第一个星期天来组织球赛。”
说着,他摸出手机,看一眼日期,皱眉道:“今天星期六,明天星期天,是开学日期,肯定不会放假,我们要等到下个星期天,正好是下个月的7号,日子还不过,在惊蛰的后一天。”
——惊蛰,从沉睡到苏醒的节气。
陈小帅没有意见,但他还有些犹豫,似乎还有什么顾虑,欲言又止。
卿欢瞧出他的迟疑,直接问:“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小帅皱眉道:“一周只有一个星期天,是难得的假期,不少人都有自己的规划,未必愿意待在学校里打球。我这边倒是没问题,我和邱山他们几个都说好了,能凑齐一队人。就是不知……”
“这个你放心!”
卿欢心头冷笑,知道陈小帅说着说着不说了,就是想等自己接下后文,“我这里也没问题啊,不就找一队人吗,信手拈来。”
陈小帅笑了笑,他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明亮,不知是单纯的开心,还是潜藏某种阴谋。
这事说定,两拨人先后往宿舍那边走,渐次地散开了。
这整个过程中,顾铭充当一个忠实看客,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到宿舍楼二楼,顾铭没跟着陈小帅一行人回宿舍,而是跟着卿欢一起上三楼。
卿欢不解,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顾铭皱着眉说:“有问题。要约球的话,随便在哪里都行,陈小帅为什么要挑阴森的后山?”
卿欢露出童真而稚嫩的笑,很随意地说道:“因为后山够隐秘啊。在我们学校,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校内不管哪个大哥和某人结了怨,都不会在教学楼或宿舍楼动手,一般会在校外或者后山处理。”
顾铭问:“为什么?”
卿欢淡淡说道:“因为我们学校的老师里面有个不得了的人物啊。不管再怎么目空一物的学生,也不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闹事。”
“滕富强?”
顾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人,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太过威严,那种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视的恐怖压迫感,历历在目。
卿欢却摇头:“你说错了。滕富强的确也是个不好惹的存在,但真正可怕的是赵可,也就是我们年级的副主任。别看她平日一副慈祥温柔的模样,她一旦发起火来,学校里没有任何人招架得住。”
顾铭追问:“为什么?”
“这原因可就多了。”卿欢掰着手指头数道:“首先,她是这学校的大股东之一,严格意义上说,她的权力比我们校长还大;其次,她父亲是我们市委副书记,官大权大,姐夫和唐见虎见了她也只能靠边站;最后、也是最主要的是,她的脾气和我一样暴躁……”
顾铭听懂了,心中忽然有了一抹兴奋。他记得,中午自己到学校报名时,先去年级办公室找滕富强,结果没找到,反而遇到了赵可。赵可说过,如果自己在学习生活上遇到困难,可以试着找她帮忙,这岂不是送到自己跟前的大树?往后的两年半里,日晒雨淋都有这株大树挡着,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把这一点想明白了,顾铭激动问道:“赵可教哪一门学科的,她教我们7班吗?”
“赵可教语文的,上课一板一眼的,苛刻的很。你运气好,她教3、4、5班,不教7班。”
顾铭心里一阵失望,但很快振奋起来——只要是教语文的就行了,凭自己的本事,总有让她刮目相看的机会。
到寝室,卿欢看一下手机,已经五点过,便从壁头橱柜上拿出餐具,准备去食堂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