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豪嘿嘿笑道:“你果然很聪明。我的确是有私心,因为今年是我们在这学校就学的最后一年,毕业后,同学们都将走进不同的高中,再难相聚。两年来,我一直默默无闻,恐怕一毕业,便没有多少人记得我了。这一次,我报名跑5000米,其实是希望在多年以后,还有某些人记得他曾有过这样一个平凡的同学。”
顾铭道:“平凡中的不平凡吗?”
李文豪点头,半晌后又摇头,说:“平凡就是平凡,不平凡就是不平凡,在我眼中,没有‘平凡中的不平凡’这类说法。我只是希望有人能记得平凡的我,而不是从平凡中塑造不平凡。说句不太好听,但又很中肯的话——其实我们都是平凡人,包括比别人更耀眼的你,同样是肉体凡胎。真正不平凡的人,能让全世界都铭记他的存在,一如伟大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像我这种,只能尽力让身边同学记得自己的人,其实就是再平凡不过的人。”
顾铭陷入深思,很久之后才微笑着回答:“我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不过我可以肯定地说,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以后,我依然记得你。从那一次你偷偷帮我们开门起,就已注定我不会忘记你的事实。”
李文豪回以同样温和的微笑:“顾铭,谢谢你。作为同等的回报,在未来,我也同样会记住在我们班优秀如彗星的你。”
——这段对话,在很遥远的未来,顾铭记忆犹新。而那时,他方才读懂李文豪这一颗平凡的心……因为记得,才是平凡;因为记得,才有意义……
***
时间如水,两个月转瞬而过。
顾铭接到一个风俊打来的电话。两人心照不宣,省去那些没用的寒暄之语,匆匆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那之后,顾铭对风雪更加宠爱,千依百顺,竟没惹她生过一次气。
最典型的一次便是阳珊捧着一道数学题过来请教,顾铭硬是用哑语加文字解析把这道题讲完了。
风雪问:“不是几句话就能讲清楚吗,你干嘛一直打哑语啊?”
顾铭回答:“因为你不让我和她说话啊。”
风雪噗嗤一笑,脸蛋笑得像灿烂的花儿。
在旁人看来,这一幕诡异无比。但风雪不觉得,她本就习惯了被人宠着的感觉,惯性一般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她偶有时候会突兀问一句“顾铭,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顾铭则以无垢的微笑作为回复。
很快的,期末考试到了。
顾铭的成绩提升迅猛,英语已经能考三位数了,但总成绩比之前两名的阳珊、柳健还有一定差距。
值得一提的是,许成语也崛起了,他的总分竟只比陆思低了10分,甚至超过了邵丽,不可谓不惊人。
寒假前的清晨,顾铭同万涧一起去大操场散步。
万涧先说:“这么久了,你一直没主动问我和文雅以前的事,心里面不好奇了?”
顾铭不以为意:“你和文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以往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我不问,免得戳到你的伤处。”
万涧笑道:“你想好,现在不问,以后想问也问不了了。”
顾铭深吸一口气,脸颊绷的老紧:“我真不问这事。我想说,郑老师并没有提分流的事情,你确定下学期不来了?”
万涧点头,沉声说:“不用怀疑,下学期一开学,郑老师便会说这件事,以我的成绩,也无疑会被分走。况且,我用了两年半的时间,仅换回来一个竹篓,完全不划算,已经找不到再待下去的理由了。”
顾铭皱眉道:“除了竹篓,还有我和雷爷。”
万涧失笑道:“不要咬文嚼字,我来这里读书的初衷的确是因为文雅,能遇到你和杨雷,是我的幸运。顾铭,你放心,不管我走到哪里,我们都是兄弟。借杨雷的一句话说,只要我们都还记得对方,无论怎样漫长的分别,在我们再见之时,它都变成了暂别。”
顾铭沉默点头,这一次他不会再如小孩子一般强求万涧留下来,而是沉声道:“走之前,你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吗?”
“你是指什么事情?”
万涧从顾铭的话语中听出了凝重,也跟着皱起眉头。
顾铭就说:“这两年半对你来说,究竟划不划算,只有你自己知道。我觉得,你还是去和文雅好好道个别吧。当初我没和雷爷好好道别,现在想起来都遗憾不已。”
万涧哑然,转而摇头道:“不用了。”
顾铭问:“你怕舍不得?”
万涧郑重说道:“伊耆恋同意和我结婚了。”
“我若没记错,我们中国法律规定,男子要满22周岁才能结婚。你的意思是说,她愿意等你五六年?”顾铭听着一惊,连忙问出心中的问题。
万涧走着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站稳后,哭笑不得:“兄弟,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像她一样爱逗人了?我说的结婚,是游戏里面的结婚。”
顾铭无语道:“我们明明在说和文雅道别的问题,你忽然来一句伊耆恋同意和你结婚了,我自然会往现实中结婚这方面想啊。还是说,伊耆恋同意和你结婚,与你不和文雅道别这两件事存在什么关……我懂了!”
顾铭说着,忽然懂万涧的意思了,对他举起大拇指,一脸佩服地说道:“加油,我相信你能把那富婆绑回家。”
万涧会心一笑,重重点头:“我也祝你和风雪长长久久,不离不弃。”
一提风雪,顾铭的神色变得凝重,沉默着不再说话。
万涧瞧出了异样,问:“怎么了?”
顾铭苦笑一声,喃喃道:“有一件事,我至今不敢告诉小雪。我怕因为那件事,她会找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