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远想一想,看向程询:“附近不是有一处空旷之地么?你跟侯爷带着人手过去,把事先备下的烟花爆竹都带过去燃放——横竖也是在家放着,不如让孩子高兴一下。”
程询、唐栩闻言动容。
程清远喜欢修衡,他们知道,却没想到,喜欢到了这个地步——纵容、宠溺,完全就是寻常祖辈对孙儿的疼爱。
程询当即起身,“好。我这就安排人准备。”
修衡立时雀跃不已,站起身来,分外亲昵地亲了亲程清远的面颊,“祖父太好啦。”
程清远的笑容都透着溺爱,“过年了么,就该让我们的修衡高高兴兴的。”
唐栩又一次皱着眉看着儿子的小脚丫——这小混蛋一来,就祸害了程家父子的两身衣服。
修衡则在这时候想起程询的话,担心地问:“可是,祖父,这样好吗?别家都不放烟花爆竹呢。”
“没事。”程清远道,“又不是在家里庆贺新年。况且,效忠皇上重要,亲朋高兴也重要,偶尔为之,凭谁也说不出什么。”
修衡放心了,又亲了亲程清远的面颊,“祖父会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就不去了。”程清远和声道,“外面风有些大,我一吹风就会头疼。以后有机会,一定陪着你,好么?”
“好。”修衡点头,小脸儿上分明有着些许遗憾,“祖父要快些好起来。”
程清远握住他的小胖手,柔声道:“就快好了。”
在一旁一直笑吟吟观望的程夫人,瞧着一老一小,心里五味杂陈。
程译、程谨闻讯之后,急匆匆来到正房,和唐栩见礼,跟修衡说笑。待得程询安排妥当,兄弟三人与唐栩带着修衡出门。
没多久,柳阁老与蔚滨带着数名锦衣卫、宫人来到程府。
程清远料定他们来的目的,当即亲自出面款待。
程夫人心里十分不安,派人传讯给程询。过了一刻钟,程禄代替程询回来回话:“大少爷说了,什么事都不会有,夫人尽管放心。”
程夫人这才踏实了一些,去了静香园。怡君这两日又有些嗜睡,傍晚便歇下了,也不知这会儿醒了没有。
到了静香园,怡君到了厅堂,笑盈盈地行礼,道:“醒了一会儿了,正想去您房里呢。”
程夫人笑道:“那正好,晚间我没吃几口东西,一起吃点儿?”
“好啊。”怡君欣然点头,扶着婆婆的手臂,在餐桌前落座。她已听说了府里诸事,料想着婆婆便是得了程询的准话,心里也是不踏实,坐在一起说说话、打打岔,总能稍稍缓解紧张的情绪。
柳阁老、蔚滨直到亥时才离开程府,回宫复命。
程夫人回到正房,见程清远坐在东次间临窗的大炕上,神色平和,一如平时。
她抚着心口,长长地透了一口气。
程清远微笑,“怕我被扔进诏狱?”
“大过年的,这是说什么呢?”程夫人嗔道。
程清远唇畔的笑意加深,“只要皇上没对我深恶痛绝,能一出手就将我扳倒的人,只有两个。但是,一个没有切实的凭据,一个有凭据却不能出手。放心吧,我走不到身败名裂的地步。”
“那些我不想明白。”程夫人摆了摆手,“一家人都安安稳稳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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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兄弟三人、唐栩和修衡,在程府附近的空旷之地盘桓到了子时。
期间,看着护卫、小厮燃放烟花爆竹,兄弟三个和唐栩也被勾起了兴致,走过去亲手燃放。
修衡跃跃欲试,走到程谨跟前,扬起小手,“三叔父,你手里的香能给我两根吗?”
“这可不行。”程谨笑着抚了抚他的小脸儿,“你还太小,不能碰这些。”
修衡的小身子左右摇晃着,小胖手背在身后,笑嘻嘻地说:“我不放烟花爆竹,就拿一拿,都不行吗?”
程谨忍俊不禁。
唐栩留意到,立刻走到儿子近前,虎着脸道:“你要做什么?胆儿忒肥了些,当心我揍你啊。”
修衡竟是不以为意,仍是笑嘻嘻的,身形一扭,背对着父亲,“那你打我呀。”
唐栩把他捞起来,大手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两下,“打你又怎样?”
修衡欢快地笑着,“爹爹打完了,可不可以给我两根香?”是挨打了,可是,一点儿都不疼。
唐栩嘴角一抽。
程谨哈哈大笑。
“给你,给你。”唐栩从笑得手抖的程谨手里拿过两根点燃的香,送到修衡手里,随后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好好儿拿着。这会儿起,爹爹就抱着你,陪着你闻香味儿、看烟花。”
“……爹爹。”修衡嘟着嘴瞧着父亲,明显是服软了,“烟花点燃了,不是过一会儿才会爆开吗?”委婉地说,自己也可以的。
“这种东西,说不准。”唐栩认真地跟儿子解释,“放烟花爆竹受伤的人,每年都有。一般的大人,觉察到不对,就能及时避开,你现在这么小,做不到。万一你受了伤,岂不是辜负了程祖父的一番好心,回到家,你娘岂不是要哭成个花猫脸?”
“……哦。”修衡看着手里的两支香,很不舍地交给父亲,“那我不玩儿了。”
“真乖。”唐栩用力地亲了亲儿子的小脸儿。
修衡抿着嘴笑了。
“混小子,亲爹爹一下。”唐栩把两支香交给小厮,退到不远处,对修衡说,“好几天都跟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修衡抽了抽小鼻子,弱弱地说:“你也是那样啊。”
“我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