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1 / 2)

<h1>第85节</h1>

“得了得了,不说这些。”程谨转头看看桌上的菜肴,“吃饭,好么?”

“好什么好?”林姨娘奇怪地看着他,“这才多久没见,我听着你话里话外的,怎么变了很多?”

变化么?的确有,还不小。功课方面,在进入他这辈子都不可突破的瓶颈之前,可谓突飞猛进;为人处事方面,在姜先生耳濡目染的影响之下,他亦是受益太多。

他真的知道自己是谁了:以前总因为庶出的身份,瞻前顾后,怕这怕那,一时想扬眉吐气,一时又想自暴自弃,总担心嫡出的两个兄长会压自己一辈子。现在,没了浮躁、急躁、自卑,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和不多也不少的那点儿对家族的责任。

不到一年的光景,变化已是惊人。去年冬日,他还是个幼稚得可笑的人,居然只为了赌气,要伤及二哥的大黄。

二哥也一样,去年也没比他好哪儿去,现在也是有了显着的变化——都是特别好的转变。

用二哥的话说,以前和他在人前显得兄友弟恭,跟登台唱一出似的,特别辛苦。如今不会了,心里虽是不会太亲近,但都知道,彼此是自己这辈子息息相关的手足。

好的先生,真的是良师益友。

得遇姜先生,要感激谁?

在学堂的人都知道,长兄请姜先生过来,目的不少,他们只是顺带着沾了点儿光。但谁都不会因此而少感激一分。

他这个大哥啊……

不自觉的,程谨出了神,唇角上扬。

林姨娘却恼了,推了他一把,“你倒是说话啊。”

程谨这才回神,笑道:“有姜先生那样的名士教导,怎么会没转变?”

林姨娘奚落道:“就变成这样儿了?”

“您就别絮叨了。”程谨站直身形,“这事情是父亲、母亲、大哥都同意了的,没得改。我也是打心底愿意、高兴。您到底让不让我留下来吃饭?没饭吃我就走了,下午还得看账册,吃不饱脑子可转不动。”

“……”林姨娘又哭了起来。

怡君站在西次间,对着昨日裁好的衣料打怵:这才多久没拿针线啊?这会儿示范出来,怎么就觉得自己变回了以前二把刀的状态?

母亲说过,这就是要每日拿在手里才能精益求精的事儿。现在看看,可不就是么。

裁出的三件衣服,一件是要给程询做的锦袍,另外两件是要给母亲、姐姐做的褙子。

既然是这样,还是放一放,先绣几条帕子练练手吧。

怡君唤款冬把手边一大堆东西收起来。

款冬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笑了起来。

“学这个真是多余。”怡君无奈地嘀咕,“要是不会,眼下也就没这些事儿了。”

款冬听了,又笑起来,“大太太说过好多回了,艺不压身。”

“什么艺不压身啊?”怡君皱眉,“除非没人知道,只要有亲朋知道,学会什么就多什么麻烦。”

“这倒是,大少爷的字、画好,时不时就得给亲朋题字作画。”款冬笑说,“您这个也应该跟别的似的,偷偷摸摸学会——啊不行,这个没人教,任谁也学不会吧?”

怡君听了,忍俊不禁。

过了一会儿,款冬问道:“您没打算给夫人做件衣服么?”

“……不合适吧?”怡君说,“夫人不怎么做针线,等明年再说。”虽然如今婆婆就对自己特别好,但自己主动给婆婆做衣服,也不合适。便是婆婆不往别处想,有下人想歪了怎么办?何苦费力不讨好。

款冬想一想,“也是。”

说话间,阿初过来了,怡君忙转到厅堂。

阿初行礼后,禀道:“大少奶奶,廖彦瑞家里,正在筹备婚事,下个月初嫁女儿。”京城已无南廖,廖彦瑞如今与平头百姓无异,他也就直呼其名了。

怡君倒是没想到,廖芝兰的婚事会从速进行。

这件事,她听姑姑说过之后,从没跟程询提起。他一定是及时获悉,但也没与她提过只言片语。

没必要。那已经是个不相干更微不足道的人。说句不好听的,但凡廖芝兰招惹到他或她头上,随意指派个下人就能置廖芝兰于死地。

她偶尔会深思的,倒是曾经的南廖的兴衰起落——那情形,若只是不知情的局外人,定会心惊不已。

没有无缘无故的风浪,只有常年忽略的酿成大祸的过错。要如何,她才能真正打理好门内事,程询又该怎样,才能让家族的根基更稳?

昨晚,程询与她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明明都是最温馨、快乐的回忆,讲述的、聆听的,都是满心怅惘。

再也寻不回的旧时光,再也寻不回的父慈子孝。

而她明白,她能给予程询的,只有理解,不能感同身受。

他或哥哥曾得到的父母的宠爱,她和姐姐从没得到过。

是为这个,他歉疚地说,其实不该跟你说这些。

她就笑嗔一句胡扯。她不能得到的东西太多太多,难道都抵触、不想听么?不会的。

到末了,只是特别心疼他。

得到的多,失去的只有更多,更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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