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50节</h1>
长兴侯夫妇、英国公夫妇和凌大老爷夫妇先后来到周府。
周国公命人把他们安置在外院的暖阁,随即请黎兆先等人相继移步至外院。朱鸿、顾景年和凌婉儿先后由人引着走僻静无人的路绕到外院去。
周府尽了全力不让局外人察觉到异常,但心细的人还是觉出了不对。
碧君、怡君和徐岩闲闲走出梅林,便陆续有人上前来探口风。
她们的态度一致:不知道,一直在梅林北面赏花,说完显得好奇的问别人,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人们将信将疑,却不介意把之前听说到的周文泰、凌婉儿的消息告诉她们,更有人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周府的下人,先是咬定他们家世子醉了言行无状,这一会儿,又有人隐晦地说是凌小姐的过错。”
怡君不难想见,这定是周国公与周夫人的安排。现在好了,一家三个人都乘机利用或打压凌婉儿。
如果今日害人、被算计不是同一个人,那么,被算计的那个女孩,一辈子岂不就毁在了周家手里?
虽然这是凌婉儿咎由自取,但周家从上到下都不够磊落却是实情。她想,这样的门第,日后定要防备、远离。
来周府做客,这是第一次,她亦希望是最后一次。
.
朱鸿进门的时候,一看父亲那个差得不能再差的脸色,便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长兴侯二话不说,阔步走过去,重重地给了他一脚。
朱鸿向后摔翻在地,发出痛苦的一声呻/吟,咳了几声,呕出一口血。
长兴侯夫人低呼一声,站起身来,“侯爷……”
“要不是看着你祖母的情面,我当下就把你大卸八块!”长兴侯回身落座时,瞪了妻子一眼,“你给我闭嘴!愿意听就坐着,心疼那畜生就给我滚!”
长兴侯夫人差点儿就哭了,却不敢争辩,老老实实地坐回去。
落后几步的顾景年走进来,看到这情形,腿肚子直转筋。
英国公坐着没动,只是手里的茶盏飞了出去,正好打在儿子的额角。
顾景年低低的哀嚎一声,踉跄着后退,抬手捂住额角,不消片刻,鲜血顺着指缝淌出来。
“给我站好了。”英国公望着他,语气平静,眼神却恨不得要杀人。
顾景年强忍下疼痛,手老老实实地垂下去,规规矩矩地站好。
——长兴侯、英国公祖上都是带兵打仗的将领,到了他们这一代,拳脚功夫早已抛下,但打儿子却早就打出了经验。
程询、黎兆先和舒明达看着,没来由的想笑。
周国公却在心里叫苦不已:这俩人倒是好,一上来就是这种态度,分明是帮着各自的儿子坐实了过错。他们都如此,他还能做什么?
他哪里知道,朱鸿与顾景年自幼就混在一起,十来岁开始闯祸,转着圈儿地让长辈丢人现眼。长兴侯与英国公这些年没忙别的,就跟在儿子身后收拾烂摊子了,外人所知的那些混账事,不过是一部分——更严重的,两家都拼了命地瞒下了。
今日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们真是打心底没有震惊、诧异。最生气的,不过是儿子在黎王府、程府、锦衣卫跟前仍不知天高地厚的丢脸。最最生气的,则是他们这样糊涂的原因,始于一个女子的怂恿。
这是缺心眼儿到什么份儿上了?
值得庆幸的是,程府已经与廖家结亲,黎兆先近日又与程询来往着,总会顾及着两个闺秀的名声,与他们私底下解决此事。
是以,他们当然不能不识好歹,要先一步表明替儿子知错认罚的态度。
说来可悲,他们处理这种事情,已经累积了很多经验,事情开个头,便已看到繁杂的过程和最终的结果。
凌大老爷和凌大太太到了这会儿,头垂得更低,脸色更苍白。
但是,他们并没绝望。女儿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长兴侯先一步道:“我只说自家的事,别的事不会干预。不论如何,犬子做下这等蠢事,便是我管教不严之过,不论是何惩戒,我都不会有二话。”
英国公出声附和,“正是,我亦是这心思。”
“做错了事,且是上不得台面的事。”黎兆先讽刺地笑了笑,“别人终究是看客,又能给二位划什么道儿?”
“这……”长兴侯沉吟片刻,又定定地凝视朱鸿片刻,“这混帐东西,我其实早已束手无策。实在不成,便将他赶到军中去算了。”
黎兆先失笑,“据我所知,军中可供不起令公子这样的大少爷。”
长兴侯险些闹个大红脸。
“要不然,这样吧。”英国公有了主意,望向舒明达,“舒大人能否帮忙安排一下?您总能安排一番,把他们扔到名为当差实为受罚的位置。”
“对对对!”长兴侯立时表示赞同。
舒明达问道:“两位世子年岁已不小了,二位难道没想过给他们谋个差事?”
二人俱是苦笑,长兴侯道:“这几年何尝没做足工夫,舒大人又不是不知道——费尽心思给那畜生谋取的御前侍卫的好差事,他自己不争气,丢掉了饭碗。”
英国公叹一口气,“说句长兴侯不爱听的话,他家世子与我膝下那畜生是一类货。都是一样的,烂泥扶不上墙。”
舒明达撑不住,笑起来。
二人相继起身,深施一礼,“此事但请舒大人费心。若是这样不成,徐家、廖家不答应,那我们无话可说,带着两个孩子进宫,负荆请罪。”
舒明达先后看了看程询、黎兆先,见他们都没反对的意思,笑道:“这事儿我记下了。”又问周国公,“可曾派人去请徐家、廖家的人了?”
周国公忙道:“已派人去请。两家的人应该晚一些就能到。”毕竟三十多岁的人了,没笨到不播不转的地步,人家的女儿在自己家中险些出事,不请过来哪里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