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徐岩转过弯儿来,笑道,“实在不行,让伙计跟着到家中取银钱就行。”语毕看向黎兆先,对上他俊美的容颜、春风般的笑容,有片刻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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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君在墨香斋与徐岩话别,转到多宝阁。
姑姑喜欢别致的花瓶、果盘,一套珍珠头面遗落了一个耳坠,都是她想帮忙置办的。
在多宝阁一楼挑选花瓶的时候,掌柜的走下楼梯,问明原委,笑着对她行礼,“二楼存着不少很精美的花瓶,廖二小姐若是得空,随小的上去瞧瞧?”
“那自然好。”怡君带着夏荷、款冬、阿初随掌柜的来到二楼。
然而事实证明,掌柜的对她撒了谎:花瓶没见到,俊朗得足够资格做花瓶的男子倒是有一个。
——程询坐在花梨木太师椅上,笑微微地看着她。
掌柜的告罪之后,见她并无责怪的意思,悄然退下去。
夏荷等三人见这情形,再想到程府请人说项一节,俱是识趣地退到了门外。
怡君款步走过去,“怎么会这么巧?”
程询起身示意她落座,一面斟茶一面道:“哪儿有那么多巧合。我专程过来见你。”
“是吗?”怡君落座,心念一转,笑了,“是不是有要紧的事,要用印章?”
程询笑着凝视她一眼,把一杯茶送到她面前,“这话说的,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你专程过来,我可不就要多想了。”怡君笑道,“有别的事么?”语声落地,心悬起来,怕定亲一事生变。
“有事。想看看你。”他语声轻而柔,目光温柔缱绻。
“……”怡君心下赧然,敛目看着颜色清亮的茶汤。
“还有这个。”程询取出一个荷包,“我做的。好歹放一边儿,是我一点儿心意。”他对她,无形中熟络亲近很多,说话的时候,便是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怡君接到手里,很郑重的手势。看着荷包上精美的绣样,心里想着,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针线的天赋。总要尽力去学的,不管怎样,来日定要亲手给姐姐和他做衣服。
“我拿回家再看。”她轻声说。
“嗯。”程询转而问道,“你呢?有没有给我准备信物?”
“啊?”怡君意外,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地问自己,继而就有些抱歉,“没有呢。”
“嗯?”程询逗她,“只我一头热可不成。要我每日担心你会反悔么?这可就不是淘气的事儿了。”
“哪有。”怡君小声辩解,“只是还没想好……”她连女孩子适合送男子什么都不清楚,手里的物件儿又大多是长辈赏赐——都有来历,在账册上记着,若要送人,定要禀明母亲。如此,她可不就犯难了。
“玩笑话而已。”程询笑道,“这事儿不急,你只管先欠着,过几年再还账也不迟。”
这样也行么?怡君笑着看住他。
他神色特别愉悦,而且温柔之至。
怡君诚挚地道:“反正,我会用心准备的,几时能送你,真说不好。”停一停,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
“不应该么?”程询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这一阵,是我最提心吊胆的光景。你那边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我心里都要哆嗦一下。”
怡君忍不住笑了,心说胡扯什么呢?母亲的样子才真是提心吊胆——要出于必要的过场矜持些,却又怕程府会变卦。
啜了一口茶,她说起他送的那个颜料盒,“怎么都看不出是你的手法,但若是你请别人画的,也不大可能,技巧跟你差了好些。怎么回事啊?”
程询笑道:“那我是该高兴,还是沮丧?”
怡君琢磨一下,视线扫过他的左手,灵机一动,“哦,你是说……”
“对。”程询左手抬起,“字能勉强入眼,画的确是差了一截。”
“那也够好的了。”怡君几乎有些嫉妒他了,“你适可而止吧,不然啊,我瞧见你就会自惭形秽。”
程询低低地笑起来,“我当这是夸我了。”他站起来,示意她随自己到北面的博古架前,“要选个摆件儿作为寿礼,帮我瞧瞧?”
怡君道:“你若作一幅画当寿礼,凭谁都会很高兴的。”
“不成。要送给舒老太爷——年节时,老人家要做寿。”程询把舒明达一事说给她听。
怡君莞尔,“怪不得。”
并肩站在一起,程询侧头打量,见她身高刚到自己的肩,故意道:“你还会再长高么?”答案其实就在心里。
“……”怡君嘴角差点儿抽筋儿,“我怎么知道。”
他笑说:“最好不会。这样刚刚好。”
“……这可是个难题。”她说了不算,斜睇着他道,“你这个人吧,越是熟稔,就越喜欢出难题。”
“不准我说点儿心里话啊?”
怡君皱了皱鼻子,拿他没辙。
程询拿过一个翡翠摆件儿,一面赏看,一面柔声问她:“这两日在家中还好么?”
“还好。”怡君一笑,“和以前大同小异。”
“我会命程安程福陆续把你们用得到的书、摘记送过去。”他对她眨一眨眼,“但愿送到第三次的时候,令尊令堂已经应允亲事。如此,我去见你的时候,有冠冕堂皇的借口。”
怡君敛目微笑,过一会儿,轻声问他:“你喜欢喝什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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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碧君、怡君跟父母扯了个谎,被允许去状元楼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