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台上,华云思一边弹着,思绪一边飘向久远的过去。
她还记得,那是在她六岁的时候,整日便是在三岁的弟弟面前舞刀弄枪的炫耀。
她年纪尚幼,母亲担心她伤到弟弟,便将她好生训斥了一番,还说女孩子家家的,应该多喜欢些女孩子家喜欢的事,不要整日除了舞刀弄枪,还是舞刀弄枪。
于是,父亲从母亲那里为自己寻来了一把琴,还嚷嚷着叫母亲教自己弹琴。
她记得,母亲教自己弹的第一首曲子,就是这首将进酒。
只可惜,她当年年少,不懂得其中意味,只觉得这个曲子无味的很,后来便弃之不学了,就连琴也被她厌烦了。
而如今,当她再弹这个将进酒的时候,竟才会感受到其中的意味。
一开始是思念母亲,思念家人,弹着弹着,她的脑海里浮现的,就是当初为景朝出生入死的宁家军将士。
他们不畏惧马革裹尸,拼了多少条性命的为国尽忠,可后来呢?
换来的确是朝廷对他们的怀疑,先杀了宁府全家,接着就连宁家军的名号都被褫夺!
呵!胸中似有无限怒火,意难平,呜呼哀哉!
弹到最后,她许是用情过度,似乎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忍不住想要为宁家军呐喊。
好在,慕容信终于死了。
她长舒一口气,一曲罢,她浑身的衣服确早已被汗湿浸透。
华云思坐在琴前,大口的喘着气,额上依旧渗着细密的汗,而在场的客人也都怔愣在了此刻。
他们大概比很多人都要懂琴,否则也不会来这样一个地方了。
所以,他们几乎都听得出,一开始华云思琴音的缓慢,晦涩。
可,便就是这样的琴技,竟也能弹出这样一首曲子!
那其中的思念之情,愤怒之情,无力之感,释然之感,都仿若真实存在,跃然眼前。
可,这样的感觉,怎么会出自这样一个弱女子的琴声中?
从她开始弹琴开始,莫言的眼神便未曾有半分的离开过,如今看着她,确是愈发的意味深长。
到底,她经历过什么?
而就连寻隐公子都有些惊讶了,他想,即使换做是他,也是弹不出这样的感觉的,因为他从未经历过。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赞叹了一声,接着才是众人的掌声。
寻隐公子笑了笑,“能在流音阁赢得如此多的掌声的女子,你是第一个。”
华云思也笑着回应,不过此时她确并不想在这里多呆了,只觉得自己十分的疲累。
回去的时候,大概是担心华云思受凉,莫言不知从何处寻来了马车,其中还有换洗的干净的女儿家衣服。
华云思换好了衣服,便和莫言一同往悦仙居赶去。
路上,莫言好似始终在想什么东西,并不开口,反是华云思先道,“日后还请大王子不要带我去那样的地方,听那样的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