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当求医的人像往常一样聚集到白神仙大院前面时,却发现门口没有一个家丁。苦苦等了很久,还是连人影都不见一个,不知道哪个大胆的试着踏进了院门一步,泥龙竟然没有出现——妖术的结界消失了。
人们战战兢兢地摸进院子,走到了小屋前。敲门、呼喊都没人应,有人壮着胆子推开门,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屋子中间躺着一个男人。说是男人,只是因为他穿着男式长袍,实际上衣服里的身体只能勉强辨出人形,从皮肉到五脏六腑都已化为污浊的脓血,地上、墙壁上到处都是喷射状的血迹,可以想象死得极其痛苦。从身形上看,他和曾经出现在人们面前几次的白神仙十分相似。
人群立刻炸了锅,有人绝望号哭,有人质疑白神仙又搞鬼把戏,有人高呼“发人命财的白魔鬼也得血病死了!这是报应!”很快消息传了出去,全城的人都涌到了这里。
稚堇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挤进屋子,此时人群崩溃的情绪已经达到顶点,几个男人举着火把,悲愤地喊着:“血病没人治了!我们活不成,也不能给白魔鬼留全尸!烧了他!”其他人纷纷附和,“烧了他”的高喊排山倒海,稚堇不敢显露出悲伤的模样,只能睁大了眼睛拼命分辨地上的尸体。
还没看清,火就在尸体上燃起来了。人潮急忙往屋外退去,稚堇瞬间被挤到角落,重重地撞在龛台上。她一抬头,心脏突然猛跳了一下。
龛台上没有老爷日日焚香祭拜的牌位。她忙低头看地上,也不见牌位的影子。它们被人带走了。
火越烧越猛,转眼就吞噬了整间屋子。稚堇呆呆地站在院子里看着,脑子里一团乱麻。突然,有人指着坍塌的屋子喊道:“看!那是什么?”
墙壁后的石门和秘道都暴露了出来。很快有人拿来了工具,又敲又砸,凿出了一个大洞。老爷的屋子下面居然还有这样的秘密,稚堇震惊得无以言表,抢先钻进秘道要看个究竟。
干涸的池塘,枯萎的花海,老爷为什么只盖一间房子却要买下这么大块地,稚堇现在总算明白了。她在池塘边茫然环视,突然注意到角落里一抹有点眼熟的深蓝色。
是她撞见老爷真面目那个晚上,老爷穿的衣服。她忍不住走过去触摸,却碰到了放在下面的面具。
老爷除了那句诀别的狠话,什么都没给她留下。秘道里越来越喧哗,如果不趁现在拿些东西做纪念,待会儿人越来越多就不好办了。一打定主意,稚堇马上用衣服把面具一包,疾步向秘道的另一头走去。还好,秘道的石门开着,她有惊无险地离开了白神仙的院子。
抱着东西,她一路小跑回了家,闩上门,心头仍然擂鼓一样狂跳不止。点上油灯,端详着熟悉的面具,她这才从一天的纷乱中抽离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滚滚滑落。
老爷,真的没有了。
她把面具戴在脸上,放声大哭起来。她早该猜到,老爷要求和他有瓜葛的人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一定是因为他知道,白神仙不可能永远存在,当人们发现世上不再有能治血病的白神仙的时候,势必会像今天烧尸体、烧房子一样,把恐惧、绝望、愤怒发泄在一切和白神仙有关的东西上,包括他身边的随从。她竟那么驽钝,一直没有发现自己被老爷这般深思远虑地保护着。想到这里,她哭得更厉害了,泪水在面具里面汇成了一道道小溪。
唯一让她安慰的是,牌位不见了,没人会偷这种东西,一定是老爷把它们拿走的。那么,屋里的尸体就不可能是老爷,老爷一定还活着。但是,老爷到哪里去了呢?而且,他直接走人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搞一具尸体摆在屋里?他究竟想干什么?
“为什么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我就那么不中用吗!”稚堇又悲伤又恼火,把面具往桌上使劲一掼,瞪着它哭喊道。忽然,她的视线被面具上的异样之处吸引了。
灰白色的面具背面,被泪水打湿的地方,似乎露出了一点浅浅的花纹。稚堇不由得有些诧异,止住哭声,想仔细看一看。
然而,哭声一停,她马上听到了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回头,一道模糊的人影在窗外一闪而过。
难道刚才在老爷院子的时候,有人认出她是白神仙身边的侍女,跟踪到这里寻仇?稚堇一口吹灭油灯,抱着面具猫到窗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窗外窥去。
“被她发现了?”“一起冲进去。”窗外几声低语,几道黑影破窗跃了进来。稚堇嗖的从地上窜起,从背后扣住离她最近一人的手,麻利地把剑夺了过来,怒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黑影一言不发,转身扑过来,刀剑的寒光向她当头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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