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88章 危局</h1>
奉名山山谷中烈焰冲天,无数安南士兵和占城士兵在火光中悲惨绝望的翻滚着,哀号着。这些士兵在最痛苦的状态中死去,阵阵难闻的气味在整个山谷之中弥漫着。
“昔日诸葛孔明在火烧藤甲兵的时候说过自己会折寿,我看我们这些人也会折寿吧。”张世杰看着山谷下的惨状,很是于心不忍地说道。
萧浪冷冷地说道:“大丈夫若是能成就不世的功名,就算明天当即死了又有何妨?张将军,为大将者,如何学着妇人之仁?”
张世杰知道这些天卫军的将领最是傲慢,也不理会萧浪,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注视着山下,默默地叹息着。
大火整整燃烧了一天,被困在奉名山内的四万余叶溪军,七千多占城军,绝大部分被活生生烧死在山谷之内。焦臭气刺激得在山顶观战的军人再也忍受不住,就连陶亮和萧浪也哇哇狂吐不止,只恨不得把五脏六腑全部吐出来才肯罢休。
火势越烧越大,到最后竟开始向山顶、山外蔓延,此时山顶上看到大火不受控制,都惊慌起来,但奉名山后面却是悬崖峭壁,退无可退。这样的情况就连陶亮和萧浪也失去了主意。就在这时,忽然天上雷声隆隆,倾盆大雨转眼落下,本来疯狂蔓延的大火一下被阻止住了山脚之下,随着雨越下越大,山谷内的大火慢慢熄灭,众人这才出了一口气。
“天助我大宋,天助我大宋啊!”张世杰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呆了,不住口地说道:“我军与安南人作战之之,天气干燥晴朗,可等到敌军全歼,火势无法控制之时,却又天降大雨,这不是老天在帮我们又是什么?”
古人本来最讲迷信,张世杰这么一说,边上汉军汉将都纷纷点头称是。但陶亮个萧浪却不是一般心思。陶亮想的是这是天卫军蒙老天佑护,否则过去宋军打仗,怎么没有得到老天爷的宠爱?萧浪却想的是每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这一仗都是自己出的计谋,才能火烧叶溪军,而后又老天发威,助自己的计划善始善终,自己飞黄腾达只在今日。
奉名山这一把火,将安南精锐部队叶溪军烧得干干净净,不剩下一星半点。不过占城军在此前后的损失,包括被烧死、杀死、溃散的也达到了惊人的五万人,十余万大军,只这一战便损失了一半。
没有进入山谷的五万安南军,被这场大火彻底烧得失去了所有作战的信心,最精锐的叶溪军都全部完了,元帅也生死不知道,自己又还能起什么作用呢?轰的一声,散得干干净净。
战后打扫战场的时候,那安南军的副将阿邦齐竟然奇迹般的没有死去,身上连皮毛都没有伤到一点,这人命大如此,也是一桩神奇之事。等他被押到陶亮面前之时,阿邦齐早就没有了先前的傲慢,他的信心和勇气,已经在奉名山丢得干干净净,看到陶亮,只会磕头求饶。
这样的人,陶亮也不想杀他,只问他安南军副元帅平元度的下落。阿邦齐结结巴巴说了半天,众将这才通过通译知道原来在大火方起之时,平元度已经扔下士兵自刎身亡,他这样死法倒也干净利落。
“你要死还是要活?”陶亮正想放了这个废人,萧浪却忽然问道。
“要活,要活!”阿邦齐头磕的邦邦直响,痛哭流涕地哀求道。
“既然要活,那也简单!”萧浪冷冰冰地说道:“我给你五百士兵,你去把那些溃散的安南士兵召集起来,告诉他们,只要愿意投降,为我军效力,我不光不杀他们,反而还重重有赏!”
陶亮也不做声,默许了萧浪的建议。这一仗占城人死伤过于惨重,还要即将回师面对占城的陈疑爱,不快速补充实力,打起仗来必然吃力异常。
阿邦齐连连说是,站了起来,在五百汉兵的押解之下乖乖地按照萧浪的吩咐去办。他亲眼目睹了这些汉将的谋略和冷血,此时心中再无一丝抵抗的念头,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才能活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从此后他忠心耿耿为萧浪办事,每当其心中稍有杂念,奉名山的这一把火便会如恶魔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把那些杂念烧得清清爽爽。
不过这一仗结束后,安南人心目中的“屠夫”却又多了一位,正是那萧浪萧大人。陶亮和陈中建都是只杀一村之人,萧浪只一个主意,便让几万人葬身于火海之中。
从此萧浪“屠夫”之名,远在陶亮和陈中建之上。
当然,这一仗也让占城人开始对汉人心存不满,毕竟他们亲眼看到自己的七千同胞被当成诱饵活活烧死,但是陶亮的威名加上驸马身份,还有那萧浪的残酷无情,都暂时压制住了他们。况且占城此事正被围困,自己的亲人家眷都在其中,正需要这些汉人的帮助才行。
两天后,阿邦齐兴冲冲的回来,他收获颇是丰厚,仗着自己的身份,居然把躲在战场各处的大约三万五千安南兵都招了回来。那些安南兵看到将军都投降了,自己哪还有反抗的道理,何况要打也万万不是这些汉人的对手,一个个乖乖加入到了萧浪的蛮营之中,萧浪的蛮营一下子规模大大扩充,这也算是陶亮对他的奖赏。
在奉名山取得大捷的时候,占城却到了最危险的境地。
陈疑爱二十万人轮番不停地对占城发起攻击,颇见成效,几次占城都差点被攻破,仗着陈中建的指挥,王后韩烟翠的激励,才勉强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了敌人的进攻。战斗打到最激烈的时候,连占城公主韩思玉都亲自带着宫中所有能行动的人投入到了战场。战斗打到第七天的时候,占城一大半的房屋都被拆毁,甚至王宫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两间房子。
七天以来,占城人死伤达到两万五千,安南军也好不到哪里去,有四万人倒在了城墙上下。安南元帅陈疑爱这时已经得知了南路军与占城军主力交战的消息,他心里盘算着,只要能够在最短的时间能攻陷占城,就可和平元度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全歼占城和大宋的联军。因此他也根本就不去考虑死了多少士兵,只顾着没日没夜地猛攻占城。
双方士兵打到这时候生理和心理上都已经到了极限,就看谁能够咬牙坚持到最后了。
在那王宫两间矮小的房子内,陈俊霖整整在占城国王保宝旦身边呆了七天,他每日听着占城之上激烈的厮杀,心里痒得象只猫在不停地抓扰着一样,有好几次想站起来冲出去,但想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却又不禁叹着气重新坐了下来,但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看着城楼的方向,耳朵无时无刻不在听着城楼那传来的厮杀之声。而这一切,却被保宝旦全都看在了眼睛之中。
保宝旦自从被囚禁之后,整日里只想着饮酒消愁,每日都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一天中清醒的日子占不到十分之一。自从安南人对占城发动攻击以来,王宫中的房屋被一间间拆毁,他根本不管不顾,只有当要来拆除他的酒窟的时候,保宝旦象发了疯一样,用身子护这酒窟,一副谁敢动他的酒窟他就和谁拼命的样子。兼职拆除王宫的陈俊霖,想想一个酒窟也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当时也就随他去了。这保宝旦对陈俊霖千恩万谢,简直就把陈俊霖当成亲生父母一样看待,也未免让陈俊霖更加看不起这位占城的国王了。
“陈将军,这是最后一坛酒了。”保宝旦醉眼惺忪地抱着那个酒坛子说道:“也许喝完这坛酒,占城就会被攻破了吧,也好,也好,醉着死总比清醒着死痛苦要少许多。”
“闭嘴!”陈俊霖本来就心情不佳,此时被保宝旦勾起心事,更是大怒:“你给我好好喝你的酒,再有废话,我让你连这点酒都喝不成!”
保宝旦是真的喝醉了,平日里他对陈俊霖象老鼠见了猫一样畏惧,此事竟然仗着酒意说道:“真是奇怪,外面那个守城的将军姓陈,你也姓陈,可是人家却威风八面,在城楼上不可一世,你这位陈将军却只能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子躲在这里,传出去对将军的英名未免有所污损吧!”
陈俊霖大怒,站起身挥手将保宝旦手中酒坛子夺过,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登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保宝旦尖叫一声,如丧考妣,竟一头趴倒在地上,撅着个肥胖的屁股拼命在泥土中吸着那些还没有完全渗进泥土中的酒水,喝着喝着,一头趴在地上,动也不动,过不了多久,就响起了呼呼的酣睡之声。
他这样的情况陈俊霖几乎每天都能看到,陈俊霖鄙夷地看了眼,叫过了两名士兵:“给我看着这个胖猪,不许他到任何地方去,我这就去城楼,协助守城!”
“将军!”被他叫过的士兵犹豫着说道:“陶大将军临行前再三嘱咐你的任务就是看着保宝旦,城楼上打得再如何激烈也不管您的事啊!”
陈俊霖不耐烦地说道:“你看他这个样子,就和废物一样,还能有什么威胁?现在城楼吃紧,难道让我们的人在那孤军奋战?我是个军人,不是看管犯人的狱卒,这里我最大,一切都听我的!”
两名士兵无奈,只得由着陈俊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