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姑姑与她说亲的事,虽现下不想嫁人的念头还是一样的,可她却不想给霍爷压力。
霍爷虽不接受她,可对她有恩是事实,不会因任何事情而改变。都到了这地步了,说亲一事也正好让她有了暂时的说辞。
所以阿沅把这事说了:“我姑姑前两日帮我相看了两门亲事,一个是猎户一个是渔民,姑姑都看过一遍了,道他们都是可以托付的人,等过几日相看后,若成的话,我会在一个月内搬走,不会再烦着霍爷了。”
霍爷是恩人,不是仇人,她没有怨霍爷的脸。且她死皮赖脸的再多留一日,不仅会影响到霍爷娶妻,还会连累得霍爷的名声越来越不好。
听到阿沅的话,霍擎怔了怔,而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的收紧成拳。
阿沅垂着眸端着小半碗饭,起了身:“我回屋吃,霍爷你慢用。”
说着就端着饭转身走回了堂屋。
霍擎面色不明,静坐了许久后才松开了拳头,拿起桌面上的筷子开始吃饭。
只是嚼着口中的饭菜,却是如同嚼蜡。
入了夜,霍擎冲了整整两桶凉水都没能压下心底的烦躁。
一烦躁,就闷热得不行。
也没有在檐下乘凉,而是回了屋。换了衣服后就躺到了床上,头枕着手臂睁眼望着上方的屋梁。
耳旁似乎还响着晚饭时阿沅说的话。
霍擎没料到她会忽然提起说姑姑给她相看了人家。他原本的目的只是请个媒人过来做一出戏,好让她死心罢了。
同时也知道她暂时没有去处,所以也不会把逼得她太紧,故给了她小半年的时间。
可她却道最久只待一个月。
霍擎烦闷的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多少还是让她给影响到了。
两日后,阿沅把绣品送到铺子中。掌柜说她姑姑给留了话,说是她姑姑明日巳时正前后会到镇上寻她。
姑姑来镇上寻她,大抵是已经确定好了相看的时间。
阿沅心底顿时复杂了起来。那日她与霍爷说的那些话,只是说辞而已。
才从霍爷这边□□,再为了能有一个去处,而让她心无旁骛的去与一个陌生男人做夫妻,她怎么可能一点负担都没有?
心事重重的回打铁铺的路上时,见道上有两个小尼姑在化缘,阿沅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停下了脚步望着她们发了好一会呆。
阿沅心想她又何必为了个去处,而勉强自己嫁给自己不想嫁的男人呢?
若嫁得良人,尚能过上好日子。
可若所嫁非人,过的只能是度日如年的苦日子。既然这样,她何不寻个姑子庙待上一待?
嫁人也是得过日子,做姑子也是过日子。前者或许往后余生有人一起相伴到老,后着可能青灯长伴,清冷孤寂到老。
但嫁人后也有可能是如姑姑在何家那般难过的,所以那一个选择都不是完美的。
阿沅思索了许久,有了想法——如果可以,她想在姑子庙中待个一年半载再决定往后该一辈子当姑子,还是真的去嫁人。
她也不白吃白住。她有些手艺傍身,挣了银子再补贴些姑子庙,应当也能在姑子庙中带发修行一段时日的。
阿沅心思一动,同时也算是为了结善缘,所以忍痛花了两文钱买了两个糙面馒头。把馒头送到了那两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子面前。
两个小姑子双手合十,虔诚感谢:“多谢女菩萨赠食,观音娘娘会庇佑你的。”
阿沅也学着她们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随即才问:“不知二位小师父是从何处来?”
一个小姑子回道:“我们是从黄骊山的清心庵来的。”
阿沅问:“远吗?”
小姑子摇头,随即指了个方向。阿沅循着方向望去,只见远处是一座山。
小姑子道:“那就是黄骊山,我们的清心庵就在半山腰上,女菩萨要是想要去上香的话,可在每个月的十五日,同镇上其他女菩萨一同前去,脚程是一个半时辰。”
阿沅暗暗的把这些话记在了心中,随即温和道谢:“多谢小师父。”
与两个小师父道别后,阿沅也认真想了想。
那姑子庙离清水镇不远,若到那时候真能在姑子庙住下,那么她就可以把做好的绣活送到镇上。或者看能不能托庵里边要到镇上化缘小师父一块送到镇上,得来的银钱再捐一部分做香油钱。
如今霍爷都已经有成家的打算了,她也决定早些离开霍爷的家,那就不要拖得太久,免得自己又陷进去。
阿沅带着这样的想法回了打铁铺。
路过木匠铺子的时候,许家娘子从铺子出来,满脸愧色的自责道:“都是我教了你些不中用的,连累了你。”
阿沅微微摇头:“许娘子不用道歉,是我自个愿意去做的……”话说到这微微一顿。
阿沅才反应过来这许家娘子说的话,似乎像是知道了些什么,可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许娘子你怎知晓这事的?”阿沅疑惑的问。
许家娘子幽幽叹了一口气:“那日与你说了那些话后的傍晚,霍铁匠就板着一张脸到了我家院子外,与我家官人说你性子纯,是我教坏了你,还让我以后莫要再与你说些有的没的来怂恿你。”
霍铁匠这话说得许家娘子生出了愧疚。几番相处,她也知小娘子性子是真的纯,自己好似真的是好心办坏事了。
阿沅闻言,却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