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92章 往后我们还会有好多孩子</h1>
未央的小脸靠在他胸膛中,过往宫人纷纷屈膝跪拜,却没有一个人看得清她面容,只以为是帝王新宠。
这也是云洛逸川将她裹住的原因,毕竟他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关心她,因这很容易让后宫的女人把矛头对向她。
云洛逸川一脚踢开了乾祥宫的门,对白眉大喊道:“给朕宣苏七酒到乾祥宫见驾。”
“是。”白眉丝毫不敢怠慢的退了出去,并吩咐宫人紧闭殿门。
未央被他温柔的放在龙床上,他解开披在她身上的狐裘披风时,才发现她双手都生了冻疮,红肿一片。
他记得,她是畏寒的。
“慎刑司的日子很好过吗?如果朕没有去找你,你是不是宁愿在那里呆一辈子,都不会来找朕?让你对朕开口解释就那么难吗?”
沉吟了片刻,未央淡声道:“臣妾没有做错事。皇上让臣妾解释什么?”
云洛逸川一挑眉梢,虽然俊颜温润,却难掩君王的霸气:“你没错,难道是朕错了?”
未央低着头,并没有答话,她心里清楚,帝王从来不会认错只会改错。
云洛逸川拿她无可奈何,取出冻伤药,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她的手背上,药物刺激了裂开的伤口,痛的未央缩了几次手,却被他紧紧的抓住手腕。
白眉步入殿内开口道:“启禀皇上,苏御医已候在殿外。”
云洛逸川冷声应了:“嗯,让他进来吧。”
转瞬的功夫,苏七酒便步入内殿,一挑衣摆屈膝而跪:“臣苏七酒叩见皇上。”
云洛逸川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起身拂袖而去:“起来吧,给她好好看看脸上的伤,别留了疤。”
在他离开后,苏七酒嘻哈一笑,从地上起身问道:“又激怒皇上了?皇上一向喜怒不行于色,也只有你有这个本事激怒他。”
苏七酒仔细看了她的脸,吧嗒了下嘴唇,无奈的说道:“堂堂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居然被一个女人打成这个样子,她打你难道你不会还手吗?”
苏七酒撇了撇嘴,将一个银白小盒塞在她手中:“这个要一日三次涂在脸上,有消肿的功效
。”
未央点了点头,打开了盒子,将药膏涂抹在脸上,冰凉的药膏擦在红肿的肌肤上,感觉很舒服,但不知为何,眸中却擎着璀璨的泪光,也许,是心中真的委屈吧。
乾祥宫外加了三层的御林军守卫,未央知道不仅是提防外人进来,同样,也是防止她离开。
但入夜后,她还是施展轻功离开了,想必此时梦儿在冷宫也已经听说了她的事,若不回去一趟恐她担心。
当苏七酒再次步入乾祥宫时却不见了未央的踪影,便四处找了一圈:“奇怪,人呢?”
谁料当他一个转身,袖袍却拂翻了靠在床旁边凳子上的药碗:“哎哟,是谁把药碗放这里了!溅我一身的药味。”
看着被打翻一地的药渍,只好自己打扫了干净,捡起地上的药碗放了回去,离开了乾祥宫。
而离去的未央刚回到墨清宫,梦儿听到动静便迅速起了身,定睛一看见果然是未央,立马朝她扑了上去:“小姐,见到你平安无事的回来真是太好了。”
未央点了点头:“嗯,我没事了。”
梦儿看清她的脸时,恼怒的臭骂道:“苏洛这个心肠歹毒的恶女人,竟然对小姐下这么狠的手!”
未央拉着她进了屋内:“都说了我没事,你还在气什么?”
梦儿板着一张小脸说道:“都这样了,能没事吗?梦儿听到小姐在慎刑司被苏洛刁难后都急死了。
好在皇上让我去懿祥宫找太妃娘娘,小姐往后才不用再去慎刑司遭罪了。小姐你说苏洛她会放过咱们吗?”
这个问题的确值得未央深思,皇太妃能保她一次却不可能保她一辈子,只是如今她只想要一方宁静。
梦儿见她未有答话便也没再说这事,只好服侍着未央歇下。
而宣政殿那边云洛逸川正询问着未央上次与秦墨寒为何会独处在墨清宫一事。
白眉查来查去毫无头绪,秦将军的那封信不过是一张白纸,当日送信的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件事夏贵人有什么都不愿说。
因此白眉也是一筹莫展。
……
时间辗转,很快落叶凋零,又是一个初冬的来临,冷宫在皇太妃的庇佑下也总算是得来平静。
未央一如往常靠坐在窗前,看着园中水杉绿芽新生,看着它枝繁叶茂,又看着叶脉一片片凋零,亦如人生苦短,转瞬即逝。
而夏丞相过世一事至今仍是她心上跨不过的坎,曾经她以为她拥有了所有,回过头时才发现她不过是一无所有。
此时梦儿捧着一件崭新的艳丽罗衫,缓缓步入屋内,打破了她的思绪:
“小姐,懿祥宫那边送来一件新缝制的绯红宫装,用不了多久除夕夜便也到了,太妃娘娘说到时宴会穿着也喜庆。让您看看合不合身?”
未央素来以男装出现在世人眼里,很少有这样华美繁复的衣裳,虽不能说喜欢,但好歹是太妃的心意,点了点头:“放那里吧
!我很喜欢,想必也很合身。”
然未央并不想在这深宫里度过除夕,一想到府中独自一人守岁的王氏,心底就不免感到伤怀。
对于她这样敷衍的话语,梦儿就知道未央她其实是不喜欢,索性也就放在了床上:“小姐,还有一事我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未央回头,嗔了她一句:“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吊人胃口?既然有话想说那就说吧!”
梦儿也便开口说道:“苏澈被册封了现左丞相,朝廷的官职也大多有了调动。
前阵子秦墨寒去南方赈灾回来后便封了镇国大将军,司马大人从太尉胜任了右丞相,掌管苏澈以前的职位。”
未央静静地听着,他用司马公和秦墨寒牵制苏澈确是不错的注意,朝中大概也因此番调动得到了制衡:“挺好的。”
梦儿却无比无奈的叹了口气,如今这日子还不如从前:“唉。”
这些日子未央一直在想,既然他已不再需要她了,那么也是时候离开这个地方了。
“宸王爷这些日子去哪了?”
梦儿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说道:“因为云亲王一事,宸王扰乱着陵安城治安,所以被皇上调到江南去了。”
闻言,未央便也指不上了,难道这些时日他都不曾出现:“他也是任性。不过江南倒是个好地方,算了,不提他了,还是把苏七酒找来吧!”
梦儿疑惑的问道:“现在吗?”
未央若有所思的说道:“嗯,不要让人看见他来了冷宫。”
梦儿看这深更半夜的,若不是急事也不会这个时辰去找他,忍不住问道:“小姐找苏御医?”
未央神情麻木,淡然的说出两个字:“我想离开皇宫。”
梦儿愣了一秒,又点了点头,匆匆忙忙的走出了墨清宫去找苏七酒。
在梦儿离开那一刻,未央才靠着窗呕吐,她有孕了,是被打入冷宫的前一个晚上,然而她却忘了碰那碗药。
若要留下这个孩子,她就必须逃出皇宫!
苏七酒神神秘秘的跟着梦儿进了冷宫,见未央倚在窗前的美人榻上,问道:“这个时辰找我,什么事?”
未央想来想去也只有找他:“我有件事要与你商量,我要出宫,借着除夕夜的那天晚上出宫。”
苏七酒白了一眼不知宫里城墙是有多高的未央:“可能吗?”
而未央却忽然凑到他的耳旁低声说道。
苏七酒瞪大眼睛,看向她的肚子:“你一定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未央点了点头:“若这个孩子连这点磨难都不能忍受,那他迟早有一日也会死在这深宫其他人手里
。”
苏七酒显然犹豫不决:“你确定想好了。”
未央的态度却十分坚定:“嗯。”
苏七酒无奈的摇头:“为人医者,可不想害了这条生命,也只有交给老天了。”
未央知道,他这样说便答应了:“谢谢。”
苏七酒只好在她耳边低声的说道,未央听明白后便让梦儿送他离开了冷宫。
几日后,皇太妃摆了家宴守岁迎接来年,也派了青儿来墨清宫请为未央一同前去。
来到亭内正见太妃娘娘与瑶妃二人对弈,未央站在一旁看着,却偏生有人冷嘲热讽:
“真没想到被打入冷宫的夏贵人也来了,太妃娘娘可当真是心疼侄女,也对,毕竟是带着血缘关系。”
未央转眼看向苏洛一副居高自傲的模样,想必最近是她爹封了丞相,也便越发的骄纵起来。
皇太妃不温不热的驳了她一句:“既是家宴有夏贵人那里不妥?难道苏贵妃是在说哀家老糊涂了吗?”
苏洛被这么一说哪里还敢还嘴,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
“谁敢如此诋毁朕的母妃?”而人群里的云洛逸川却与雪妃一同出现在众人面前,更是引来一等人的羡艳与妒忌。
苏洛见云洛逸川前来,忙识趣的认错:“臣妾嘴笨,这才说错了话,惹的太妃娘娘不开心了,臣妾知错了。”
玉娆雪识大体的开解道:“皇上,臣妾看妹妹也是无心说出口的,太妃娘娘自是不会与晚辈计较这些的,好好的家宴,不如也就饶了妹妹这次?”
云洛逸川一向很尊重皇太妃,所以计较与不计较这也得问过她的意思:“母妃觉得这事是算了还是?”
皇太妃想到雪妃的话也并不错,好好的家宴没必要弄得乌烟瘴气,点了点头,此事就算是过去了。
一旁的苏洛知道玉娆雪没那么好的心,不过是想在皇上与太妃面前落个好印象,从而更好的取代她。
未央被皇太妃唤去坐在她的身边,在饭桌上也没少替未央说话,但至始至终云洛逸川都装作没听懂。
众人也都看在眼里,宴席散去后苏洛神气的对着未央丢下一句话:“本宫以为皇上多疼你呢!就算皇太妃如何替你说好话,皇上也不过是连正眼都懒得看你。”
未央依旧平静似水,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对一旁侍女道:“茶凉了,去换一杯吧。”
坐在不远处被众人围绕着的云洛逸川却蹙了眉心,目光盯住侍女手中茶盏,中途找了个理由离开。
眼见侍女又重新参了热水,冷声询问:“这是皇祖母赐的雨前龙井?”
侍女不急不缓的回道:“回皇上,正是,今日宴会上所有沏的御前龙井都是太妃娘娘亲自吩咐的。”
云洛逸川却遽然冷黯了脸色,一把抓住未央的手臂,将她扯入怀中,沉声质问道:“这茶你喝了没有?”
未央黛眉微蹙,清冷的眸光中带着几分疑惑的诧异
。
“朕问你喝了没有!”云洛逸川一张俊颜已经十分难看,出口的声音改为低吼。
他一把抓过侍女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侍女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求饶:“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未央微惊,即便是再迟钝也察觉出了几分端倪,她眉梢微微挑起,嘲讽的哼笑声:“这茶中究竟有什么?该不会是穿肠毒药吧。”
云洛逸川周身的气场已冷到极点,他将她紧锁在怀中,直接将未央打横抱起一路回了冷宫:“去将苏七酒给朕找来,立刻马上!”
白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立即派了人去。
片刻后,苏七酒在白眉的带领下迅速到了冷宫:“臣参见……”
云洛逸川拥着未央,看着她大红的长裙被红色液体染的更加艳丽,整个人都开始害怕:
“免了,快过来给她看看,她误饮了太妃宫中雨前龙井,你给朕好好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未央知道,这个孩子终究是保不住了,虚弱的开口道:“皇上紧张什么?未央同这个孩儿死了不是更好?这样皇上就可以与你的雪妃还有刚出生的小皇子无所顾忌的生活在一起了。”
云洛逸川被她的话彻底震惊了,而他根本没有心情与她说笑:“你活着朕一样可以无所顾忌的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告诉朕,为什么你有了身孕要瞒着朕?”
未央咬着唇,紧紧地攥着火红的长裙,腹部的痛意让她眼角闪烁着泪光:“告诉你,然后再让后宫那群女人杀了他吗?呵呵,不告诉你,他却也一样死在了臣妾腹中!”
苏七酒颤抖着的回禀道:“皇上,夏贵人的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听到这句话后未央沉痛的闭上了双眼,虽然这个孩子还未出生,却令她没有想到这条幼小的生命会葬送在他父亲手上。
苏七酒看着那潺潺的血液如同水一般的往外流,心底也是一惊:“皇上请移驾屋外让微臣替夏贵人施针止血。”
云洛逸川握着未央的手,温和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央儿你听朕说,听朕说,往后我们还会有孩子,还会有好多好多的孩子。”
未央不想再去看他,而是一直闭着双眼直到伤心欲绝的晕厥了过去。
云洛逸川被白眉劝着走出了屋内,目光呆滞的落在那扇摇曳着烛火的门上,冰冷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
是他亲手杀了他和她还未出世的孩子,可他明明做了万全的准备,又是调走了跟在未央身后的宫女?
苏七酒替她止了血,又吩咐了宫人去熬他开的药方,随后才走出屋内禀报:“皇上,夏贵人的孩子没了,人已无事了。只是经过这次已经大伤了元气,她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有孩子了。”
云洛逸川整个人踉跄的往后退了步,一把抓起苏七酒的衣襟,怒斥道:“你在骗朕,你在欺骗朕,不可能,这不可能
!”
苏七酒因他的力道太大,脸色变得通红,难以呼吸,白眉在一旁不停的对他使眼色,让他说谎。
苏七酒只好费劲的说道:“有…还会有一丝希望……”
云洛逸川这才松开了他,苏七酒重新得到空气而大口的喘了两口气:“只要长期服用微臣开的方子加以调养,她还有一线希望!”
云洛逸川在院内来回走了两步,对他下了死命令:“从今往后你就是她的贴身御医,你听着,你一定要把她调养好,一定要,不然朕要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