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2 / 2)

韩玠便道:“当日咱们府上被围,多少旧日故交束手无策,甚至袖手旁观怕受牵连。是璇璇不顾谢老太爷的威压,去求告于人,来诏狱中看我,又去南平长公主处求情,为我求得转圜之机。整个京城乃至天下,几个姑娘有这样的胆色,敢抛下一切不顾,只为救人?别说是姑娘,就是男子,谁能像她般到诏狱探视身负附逆大罪的人?母亲哪怕不感念这份恩情,也当明白,这京城上下,能比得上她这份胆色与仗义的,没有任何人。”

他甚少这样维护过谁,更不曾用过这样的言辞。

韩夫人被最后一句说得有些脸红,只是她自发现当年偷龙换凤的事情后就有些偏激,一年多压抑至今,性情也有些乖戾。

于是羞而成恼,“你就只看得到她的好?”

韩玠体念她的心情,然而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我今日前来,原不是为说这个,不过既然母亲提及,我也说得透彻。璇璇是我请礼部郑重安排迎娶的王妃,也是采衣自幼相交的好友。个人自有缘法,母亲若不喜欢她,我也不能怎样。只是别再阻拦采衣了——她难得有几个性格投契的朋友。”

韩夫人的脸霎时就有些红了。

靖宁侯府最初解围,韩夫人得知是谢家姐弟出力的时候,确实感念过,然而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个天翻地覆的消息——韩玠是宁妃的儿子,他的儿子早已在将近二十年前被人掐死后丢在乱葬岗。她明明知道着一些,却不能说,不能反抗,甚至还要跪谢元靖帝所给的荣宠,打落牙齿和血吞。

仇恨与压抑积攒,却难以发泄,日渐乖戾的性情中,便将恩仇无限放大。

从前不喜欢的,如今更加不喜欢。从前能忍耐隐藏的,此时却在不经意间流露,要求韩采衣远离她不喜欢的人。

没想到韩玠慧眼如炬,竟连这些都知道。

内室里片刻沉默,韩遂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知道韩玠素来有主见,也知道妻子心里的疙瘩,便未插嘴,甚至在韩瑜想要劝解的时候,拦住了他。

——该说的话总要说的,就像该面对的敌人总要面对,拖延得久了,反而会溃烂,越来越难清理。

烛火燃烧得明亮,噼啪声里爆出一个灯花,韩玠再度单膝跪地,“母亲的养育之恩,玉玠一直铭刻于心,将来必当报答。只是今日的话,还望母亲三思。璇璇是我的妻子,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踏着浓重的夜色离开靖宁公府,半路上却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韩玠出门前未带防雨之物,只能冒雨而行,等回到王府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轻易躲开外围的一双眼睛,进了信王府,才彻底安心——当了一年半的信王,这座起初如同牢笼的府邸渐渐也归到了他的麾下,除了王府长史是元靖帝专门指派,他不敢笼络得太明显之外,大半的护卫已然成了真正的信王府侍卫。

漆黑的雨夜,甬道两侧的昏黄烛光像是奄奄一息,随时能灭了似的。

他踏着雨水走进和谢璇居住的明光院,值夜的婆子在靠着廊柱打盹儿,并未听到任何动静。韩玠有意放轻脚步,旁人更是难以察觉,直到屋门轻声作响再掩上,那婆子才后知后觉的睁开一个眼皮,没发现任何异常,便对着雨幕叹了口气。

屋子里也是黑漆漆的,韩玠脱掉湿透了的外衫,换上寝衣进了内室,谢璇大概是为了等她,并未熄掉床帐外的火烛,此时几乎燃烧到了尽头。

那一点微弱的光亮,却如同熊熊篝火温暖。

韩玠掀开帏帐,就见谢璇睡在床榻里侧,微微蜷缩着,靠向他的位置。一只手搭在他的枕头上,睡得安稳。

随手挥灭外头的火烛,韩玠钻进被窝里,谢璇仿佛察觉了似的,又软有暖的身子便朝他怀里钻了进来。

☆、第115章 115

高诚的归来并未在朝堂上引起太大的波澜,元靖帝如常的上朝,只是心绪欠佳,为一点点小事生了场大气,狠狠的惩治了几个官员,其中就有户部的一位侍郎——说北边的一些郡县前两月闹春荒,元靖帝派了户部侍郎亲自去赈灾,袛报上写得天花乱坠,说将赈灾做得有多好,却原来私贪了许多赈灾的钱粮,断了老百姓的活路。

元靖帝渐渐上了年纪,朝务上花的精力早已不如从前,这几年渐渐的有了许多营私舞弊、贪贿腐败的事,朝臣们大多心知肚明。

这一回元靖帝下狠心整治,不止对户部下了狠手,连带着还牵出了些地方官员,纵贯南北,其中就有巍城的知府贺赢。

这似乎与以前那些大整治没什么不同,元靖帝一旦发作起来,便是铁腕无情,多难都要去做的。朝堂上下人心惶惶,韩玠被元靖帝召入宫中几次,言语之间,也渐渐猜到了元靖帝的打算——

庸郡王是他的死穴,在发现越王竟然与庸郡王有所往来之后,元靖帝是打算彻底废弃这个儿子了。

只是越王多年筹谋,内外勾结,却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够废除了的。

在揪出那一连串的蚁虫之前,他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筹备,要稳住局势,还要釜底抽薪,少不得要有人帮手,韩玠也渐渐的开始出力。

四月下旬的时候,夫妻俩终于往越王府上去了。

越王府上日渐热闹,韩玠和谢璇到达的时候,外头早已停了几辆马车,却是来跟越王请示事情的——今日休沐,衙署里不用上值,可越王现管的几桩事情尚未了结,便有人以此为由头登门拜访,套个近乎。

听说是信王携信王妃前来,越王便抛下几个官员,赶来了客厅。

他的脸上是最近常见的热情笑容,“原来是玉玠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他瞧见旁边的谢璇,便吩咐人去请越王妃,又叫丫鬟们奉茶捧果,热情周到的态度简直让谢谢目瞪口呆。

她自成婚以来,几乎没有见过越王,如今近了瞧着,便觉此人几乎是天翻地覆。

从前模样痴傻,行动缓慢,腆着个肚子的时候确实像是脑筋迟钝的草包,就连那眼神儿都是浑浊的。而今他挺直了腰背,除了依旧藏在眼中的阴鸷之外,从前的种种样子全都不见了,说话时利索又热情,几句话安排下去,下人们有条不紊的招待客人,显然是训练有素。

韩玠入座,举茶慢品,“进府时瞧见外头似有来客,打扰越王兄了。”

“不过是几个来禀事的官员,玉玠客气了。”越王坐在主位,藏着阴鸷的目光扫过两位客人,便道:“父皇这两天又召你议事了?我还想你难得成个亲,能多偷懒几个月。”

“朝堂上事情多,父皇要惩治那些贪官,自然更费心神。有时闷了,叫我过去散散心罢了。”韩玠举目四顾,瞧着厅外的庭院布置,“从前极少来打搅越王兄,这庭院倒是修缮布置得不错。”

——像是工部那位怪才的手笔。

越王呵呵一笑,“闲时观玩罢了。”

韩玠也是低头喝茶,没再多言。

连跟越王交集不多的工部小官吏都来凑热闹逢迎,可见在朝臣眼中,多半是认定了越王能够入主东宫。哪怕不能入主东宫,等元靖帝驾崩时,也能毫无悬念的登上帝位。

外头越王妃已经在丫鬟婆子们的簇拥下姗姗而来。哪怕是家常居住,她也是盛装浓抹,用了整套的头面钗簪,衣裳是十成新的浮光缎,锦绣软鞋上缀着浑圆的珍珠,稍嫌圆润的小臂露在七分宽袖之外,隐约可见做工精致的缠臂金和腕间玛瑙手串。

这样的珠光宝气,哪怕只有五分的容貌,也能显出六分的姿态。

她施施然进了客厅,恭敬的朝越王行了一礼,才朝韩玠和谢璇笑道:“盼了这么多天,总算是盼来了信王和弟妹,上回我入宫的时候恰好弟妹才出去错过了,倒有许久未见。”

谢璇盈盈起身,“前些天俗务缠身,一直没能来拜会,还望王妃姐姐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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