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人民近几年对于小说的狂热也是不可忽视的。
问题恰恰就在于“市面上缺好稿子”。
各书坊翻来覆去地将四大名著系列来来回回再版了无数遍,甚至还出现了诸如《东游记》《北游记》《南游记》之流的奇葩。与后世的全庸、金庸著、金庸新几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甚至还出现了以戏谑方式处理历史资料的嬉化倾向。
说了这么多,其实主要就是为了说明一件事,市面上缺好稿子,人民群众精神生活得不到满足,十分饥渴。
张幼双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如今市面上的小说作者,人文笔好的士大夫不屑于做这个,文笔好也不代表故事就好,情节就有吸引力。
古代可没什么编剧学,创意写作书系,没什么罗伯特麦基的《故事》,没什么《救猫咪》三部曲,没什么指导人进行小说剧本创作的相关理论支撑。
虽然没能全部理清,但吴朋义还是察觉到了其中的精妙之处。
不明觉厉。
整理了一下思绪,吴朋义桃花眼双目奕奕,薄唇上翘,大为兴奋地说:“这回咱们定能在越县这话本业上抢占一席之地了。”
“那可不是!”张幼双嘚瑟地丢了笔,站起来蹭蹭蹭飞快走了两步,一直走到了门帘前,深吸了一口气,打起门帘看向了门外欲下的夕阳。
猫猫已经准备入学,开启他的新征程了,她怎么能在原地继续打转。
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等着她来做。
张幼双褐色的双眸沉凝,看向了书坊外人来人往的街市,眼里仿佛凝聚了两个璀璨的日轮。
说张幼双她自私也好,她可不想一辈子围着孩子打转。再说了,张猫猫从小就省心这点让张幼双很是欣慰。
此时,斜阳西下。
张幼双中二病发作,气血上头,将昨天憋在心里的话再度呐喊出来:“我可是要做大梁朝文娱行业的top1,要做站在大梁朝文娱教育事业顶端上的女人!”
内心默默呐喊。
她要拼事业!拼事业!
吴朋义睁大了眼,丝毫没觉得任何羞耻,望着金色的光芒勾勒出的那道身影,不由心神激荡,热血上涌,忙也丢了笔,快步赶到她附近,拍掌大笑道:“好!那我就是站在大梁朝文娱行业中的男人!”
……
两人中二兮兮的呐喊完,正在店里查账的吴修齐抬起眼看了过来。
吴朋义一拍脑门,突发奇想,扭头问:“那我哥呢?”
张幼双眨眨眼:“呃……人妖?”
两人面面相觑,看着不明所以的吴修齐,幸灾乐祸地齐齐喷了。
“噗。”
发展副业这件事已经敲定了下来,当下张幼双最要紧的事就成了解决张衍的入学问题。
和九皋书院一样,附近的社学入学前也有一场入学考试,考的多是些贴经之类的基础知识。
几天后,张幼双紧锣密鼓地将笔墨纸砚,各种糕点吃食等东西全都塞到了个布包里,拍了拍布包,信心满满地把张猫猫给送出了门。
张衍他记忆超群,这种小考试她相信他完全没问题。
一道青瓦白墙临水而建,屋舍不大,统共六间平房,但胜在平整。
张衍踏入社学的时候,脚下的青石板被水冲洗得干干净净。
迎着晨光屋里正传来琅琅的读书声。
张衍刚一站定,就走来个夫子打扮的男人,约莫五十上下,下颌生着三缕长须。
他目光落在他身上,沉声问:“张衍?”
据说这位周夫子有个得意弟子,姓沈,就在九皋书院念书,如今更是书院的斋长。
少年躬身行礼:“学生张衍见过周先生。”
对方眉头一皱,眼里颇为不快:“莫要说什么学生不学生,先生不先生的,考过才见分晓。”
“你在这儿等着,我叫斋夫拿张卷子给你。”
张衍愣了一下,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喜之色。
或许是他这痴傻的传言已经在邻里间传遍了。
不,或许还有另一重原因。
张衍他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过来。
娘这些日子风头正盛,可以章德厚为首的不少读书人却看不惯娘一个女人这般抛头露面。
即便教出了祝保才又如何,到底算不上,也担不起“先生”这两个字。
时人对猜题拟题这种风气可谓深恶痛绝。在他们看来,张幼双此行此举,属于扰乱学风。自然也不可能对他这个张幼双生出的痴儿有多少好感了。
男人便是如此。
张衍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他们抱团圈地,上立牌子女人免入,维护自己的利益犹如护食的犬,女人若是闯了进来,甚至比他们做得更好,他们不免紧张,以至于充满了攻击性。
这姓周的夫子说完就离开了,独留张衍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等待。
屋里这读书声不绝于耳。
张衍记得很清楚,这是社学的学规。
然后才能吃早饭。
他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放课,没一会儿,迎面的那间正堂里,陆陆续续地走出了不少熟悉的面孔,正是居住在附近的同龄人。
一看到张衍,都有点儿惊讶。
“你、你也来上学了?”
张衍没多说什么,只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