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声音小点,不怕被他们听见啊!”他身边的人拉了他一下,看着那翻滚的衣袍走远,这才小声道:“你没听说雪柳仙姑出了雪霁谷同个鬼修搞在一起的事情吗?”
“我听说了,不过这也太假了,谁会信啊。妙音楼的楼主娄闲云雪柳仙姑都看不上,还能看上一个鬼修?再说了,华寒宗从前的诛鬼道人就是杀鬼出名的,他们的人怎么可能跟鬼修纠缠。”
那人摆摆手,想着这次雪柳仙姑没来,忍不住叹了口气遗憾道:“华寒宗的玲珑雪山上不去,原以为在这里能一睹仙姑风姿,哎……”
娄闲云,诛鬼道人净是些陌生的人名。
念殊一路跟着这两个散修往前走,听着他们偷偷摸摸说着有关师尊的八卦,一时倒没觉得生气,只是觉得新鲜,希望两个人能够再多说点。
只是他越听越困惑,在他们嘴里师尊美丽高贵又温柔,在生人面前是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但在有些人面前则是温柔体贴的姑姑。
念殊内心有点微妙,毕竟一起生活了五年,师尊的习惯他是再熟悉不过。
平日里睡到日上三竿不说,除了教自己就是看话本写字画画,一个人在房间里又哭又笑,偶尔心血来潮就和夫子斗嘴。一听外面有动静,就踩梯子伸脖子看热闹。若是过年过节有了庙会,不玩到散场师尊是绝对不肯回家的。
除了温柔和美丽,自己的师尊和雪柳仙姑可以说是毫不相干。他看不见的眼睛充满了大大的疑惑,这真的是一个人吗?
而且在他们的嘴里,似乎这世间是个有头有脸的男修士便爱慕师尊,愿意为他生为他死,但平日里师尊都是男子作风,与夫子相处也十分自然没有什么不便,为何旁人都说他是女子?
难怪师尊常说这花花世界纷纷扰扰,流言众多不必当真,但他也没想到流言竟然离谱至此。
念殊叹了一口气,其实师尊究竟是男是女已经在念殊的心里困扰了很久,薛妄柳不说,他便也不敢问。唯恐戳到了师尊的伤心事,叫他伤心。
可是,自己真的好想知道!
念殊觉得自己被这花花世界迷了眼,但心里又确实好奇,整个人纠结得抓心挠肺,又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的台阶就到了尽头。青石板路变得开阔,风一吹送来香火味道,细细去听,风里还有人诵经呢喃的声音。
不远处有僧人接待,备好了灵茶和灵植做成的素食糕点,方便一路赶来的修士食用。
念殊头一次来这里,临走时师父也没多吩咐什么,他站在门口转头探知四周,发现大家都是三三两两有伴而来,只有他孤身一人。
这时候有个光头和尚迎了上来,朝着他阿弥陀佛一声,温声问:“这位修者可否是第一次来?”
念殊朝着他也弯腰行了一记佛礼,道:“正是。”
那和尚看着他手持墨玉短棍,身上所穿纹绣法阵的深蓝法衣,就连蒙着双眼的也是黑绸银丝缎,通身的世家弟子打扮,又问:“修者可是与师兄弟们走散了?”
“我孤身一人而来,并无同伴。”念殊笑了笑,问:“敢问这位师父,这新秀道会的武斗场要如何走?”
新秀道会分为两部分,前面是武斗,等武斗结束了就是秘境。
按照薛妄柳的话武斗就是1v1竞技场打排位赛,谁赢了谁拿走对面的令牌,秘境就是绝地求生,活到最后谁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谁就是第一。
而薛妄柳唯一跟念殊说过的话便是,武斗参加不参加无所谓,主要是要进去秘境看一看。
佛修为念殊指路之后,从袖里拿出来一块令牌递过来:“这是今年武斗的信物,还请修者收好。”
念殊收起令牌,佛修又告诉他休息的地方在哪里,这才目送他远去。
往里走之后,路上的人变得更多了,而且也多了不少像自己这般单独一个的散修。念殊拄着短棍,朝着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他来的时间刚刚好,新秀道会正好开始,连着放了两声炮响,华寒宗、妙音楼、聆音菩提宗、兰泽剑门、日月书馆各占一角,就连炼鬼宗和南海云霞岛也来了人。
薛妄柳抱着唐刀带着斗笠坐在树上往下看,盯着华寒宗的方向看了一阵,才吐出嘴里的草,低声同身旁的丁红道:“老伙计,今年来的人可真多,云霞岛和日月书馆都来了。”
丁红应了一声,示意他小心一点,别得意忘形露馅。
“不过也正常,佛偈洲上面的秘境每五百年才开一次,我都没进去过。”薛妄柳笑了一声,喃喃道:“这佛修宗门的秘境,里面估计有不少佛修用的好东西,说不定连舍利子也有。”
就算是念殊没有主动要求来,自己也会叫他来。
这种光明正大上别人家搬东西的好机会,他薛妄柳必不可能错过。
聆音菩提宗现在的住持站在台上咳嗽两声,开口道:“阿弥陀佛,辛苦诸位远道来此,伽兰秘境时隔五百年即将开启,接下来贫僧简单说两句……”
这简单几句,直接把树上的薛妄柳说了个东倒西歪,还是丁红啄了他的手一下,他才醒了过来。
伸头一看,还好还好,睡得也不止自己一个。
全场睡倒了大半,炼鬼宗的鬼修哈欠一个扯得比一个大,兰泽剑门的小剑修窝在后面偷偷吃东西,老三已经撑着头像是睡着了,老五那个新收的小徒弟都窝她怀里睡得口水直流,扎好的头发都散了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