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红伸直翅膀又叫了几声,伸长脖子像是要叨人。薛妄柳连忙把怀里的两个鸭蛋放在他面前,“行了行了,自己抱窝去吧。”
打发走大鹅,薛妄柳朝着院里的东西一摆手,直接五鬼搬运大法,让它们到自己应该去的地方去。
推开房门,简陋的屋子让薛妄柳皱了皱眉,但很快他伸手在空中划了个痕迹,空气中扭曲了一下,整个房间的模样都发生了变化。
乌木桌的金烛台亮起了火,旁边的灵石堆成的晶灯也亮了起来,窗户上也挂起了白纱帘子,原本叫人一看就觉得冷硬的椅子也变成了乌木长榻,上面铺着厚厚的织金垫子和白色的皮妖兽的皮毛。
炭盆里面的火也烧了起来,红白黑混成一团在椅子前,叫薛妄柳好好烤烤手。
他脱下自己身上厚厚的棉袍挂在架子上,拆下脑袋上绷得头皮疼的发带,整个人的身形都小了一圈,头发也骤然长了许多。
揉了揉头发,薛妄柳想了想,觉得自己晚上不会再出去,索性将脸上的伪装化去,露出一张雌雄莫辩的美人面来。
他摇着团扇披头撒发趿拉着鞋就上了自己布置的软榻,躺在上面长叹一声,生活,这才是生活。
在华寒宗住了八百年,宿舍条件还是可以的,要不然自己下山的时候也不会把这些东西带走。唯一遗憾就是没网,要是有网自己闭死关都可以。
他在榻上躺了一会,突然心跳加速,心里有些不安。
如果是上一世,他八百岁突然心律不齐他可能要去照个ct看看是不是心脏出了问题,但是这一世他是个修士,在这个丝毫不讲科学道理的世界里,他第一想法是这是第六感预警。
总感觉自己今天你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薛妄柳越想越不妙,他该不会是终于有了高龄修士的通病,开始健忘了吧?
接受自己老去并不是个简单的事情,薛妄柳要让苍天知道他不服输。
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坐起来开始,一个瑜伽莲花坐姿端上,来了个五心朝天,准备好好推衍天机看看自己究竟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在他入定之时,整个房间都暗了一个度,只能看到有光华隐隐在薛妄柳身上流转。
山中不知春秋,修者不记岁月,就在他入定推衍天机的期间,屋外渐渐黑沉下来,月华流转,更夫路过敲了两梆子,夜风也更加冻人。
夜色越来越深,等到黑色最浓郁的时候,薛妄柳终于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了一个草字。
他推了半天忘记什么是一点没算到,反倒是想起来自己藏在华寒宗床底下的一罐金子没带走。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看见自己的命线出了一点变化。
原本是一根中道崩殂的短命线,现在断掉的地方好像又续了一秒,原本一片漆黑的未来亮起一点微光,直接点亮了薛妄柳生命的火。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自己今日早上出门前都还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自己活了八百岁,原本都要接受自己为华寒宗奉献生命的结局,想着潇洒两年就光荣赴死,怎么现在苍天又变了心!
突然有机会还能继续为修真事业奋斗到九百岁甚至一千百岁,薛妄柳全身都是干劲,直接举起双手开始吟唱向天再借五百年!
但是高兴之余薛妄柳又陷入了迷茫,毕竟今日自己见了许多人跟太多人有了接触,甚至连路边的野狗都见了不下三只,究竟谁才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他看着自己这双手,仔细回忆一番,觉得那瞎眼乞丐,还有兰泽的剑修,还有尾随自己一定要跟着回家的两条狗都很有可能。
尤其是那两条狗,自己赶都赶不走,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尾巴摇个不停,最后还是被自己一顿狂摸,给吓走的。
结合修真人生遇见过的意外,薛妄柳心里不禁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该不会是那两条狗是自己改命的关键,摸了才让转运的吧?那他必须得把狗带回来,但是把狗带回来,又要给自己院子里那只独占欲极强的老鸟做思想工作。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自己告诉丁红,狗是凡尘中变异的鹤,它会相信吗?
他正想着如何糊弄过跟着自己几百岁的老鹤,屋外就响起了它的叫声,只是这叫声不同寻常,不是普通的鹅叫,而是只有薛妄柳能听见的一声鹤唳。
丁红伸长脖子才叫了一声,薛妄柳立刻就出现在了它的身边,他手持金团扇,看着丁红伸长脖子的方向,放开五感,立刻感觉到一股浓郁的妖气鬼气和灵气纠缠在一起。
“是兰泽剑门的小剑修和……”薛妄柳说着一顿,发现自己居然不能感应出那一团妖鬼气息的本体是什么东西。
而且这两团气中还有一丝属于凡人的生气,是属于今天见过那个瞎乞丐的!
这一刻,薛妄柳终于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事情,这瞎乞丐天生缺魂少魄,最容易被鬼怪上身,究竟是怎么平安长到这么大的!
丁红又叫了一声,在问薛妄柳要不要过去,但它晚了一秒,它的主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披头散发趿拉着鞋就奔赴了战场。
薛妄柳收敛全身气息,站在兰泽剑修布下的灵气结界之外,看着里面的妖气灵气碰撞一时分不清高下,眉头皱着直接去寻找那个瞎乞丐的位置。
场面一度混乱,这群小剑修虽然修为不高,但是摆出来的芙蓉剑阵的威力却不小,几人脚踩芙蓉幻步,走星辰变化布列,加上还有一个金丹修为做阵眼压阵,饶是元婴修士在此,也有一战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