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季风果断的放弃了自己的食物,打算先去族长帐篷那里看一下情况,若是没什么大事的话,再返回来取食物也不会耽搁他多长的时间。
走近了之后,季风才发现围在一起的人都面露担忧,却一致地没有出声,像是怕打扰到帐篷里的人一样。
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大祭司来了,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季风轻咳了一声,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来,然后轻声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那几个围在一起的族人面面相觑,过了几秒钟后,还是其中一个年级稍大的阿爹开口了:“海娃子中毒了,安良医师正在帮他解毒呢。”
话音刚落,族长帐篷的门帘就被人掀开了,一个长得很高却并不壮实的青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外面的族人都满脸紧张地盯着他看,他抿了抿本就很薄的唇瓣,面带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他掩住浮现出一片血丝的眼眸,声音微哽,“我尽力了……”
“怎……怎么会!”发出惊呼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看起来和季风差不多大的年纪,模样很是清秀,“你……是不是在骗我?阿海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
安良的话似乎让少女很是崩溃,她掩着面开始大声啜泣,摆着脑袋不肯相信这个事实。突然,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过了身子,踉跄着向前几步,噗通一声跪在了季风的身前,双手死死地扒拉住季风的兽皮斗篷,仰着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几乎算是哀求地开口:“风大人……求求您,求求您救救阿海!他才二十岁啊!他怎么可以,这么早就……求您救救他……”
在看清这个少女的脸之后,季风很快就从原主的记忆里翻出了有关于她的事情。少女名叫如珍,是族长次子云海的未婚伴侣,和云海的感情非常要好,两人似乎早就约定好了,等到这个冬季结束,他们就在族人们的见证下举办婚礼,正式结为伴侣。
而现在,未婚伴侣出了事,而且就连族里最好的医师安良都没有办法救他,如珍怎么可能不崩溃。
但她的未婚伴侣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了,唯一的希望就在她的身前,虽然祭司大人从未帮人救治过,但如珍不想放弃任何的希望,哪怕这点希望小到可怜。
季风弯下腰将如珍从地上扶了起来,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径直地朝着帐篷的门帘处走去。
如珍有些摇晃地跟在季风的身后,仍旧不停地掉着眼泪,眸子的深处却燃起一丝细小的火苗,似乎在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就在季风和医师安良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听见安良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他的眼眸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和不满,“恕我直言,风大人,您这个大祭司当得可真是不称职。”
季风的脚步顿了顿,低垂着眼帘没有应声。
“昨天祈福之后,您为什么不留下来等待外出狩猎的族人们回归?”安良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里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架势,似乎并不惧怕季风大祭司的身份,“云海回来的时候中了蛇毒,若是您那个时候就帮他解毒,他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安良说的话听起来句句在理,即使他对待大祭司的恶劣态度让周围的族人们有些心惊,却并没有一个人露出不悦的神色,甚至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显露出隐隐的赞同,以及对季风的埋怨。
这其中,甚至包括求他救人的如珍。
季风没有反驳解释的打算,现在的他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他。他深知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的道理,这些族人们日后总归会得知一切的真相,认清到底谁才是真的为他们好,而又是谁,挂着一副真正虚伪的面具,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是的,这个名为安良的医师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第8章
原主还没有染上怪病,老祭司还活着的时候,安良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医师,时不时地帮族人们治疗一下小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族人们的心里,安良是一个勤奋而又善良的医师。
而在老祭司离去,原主也失去了一身神力之后,安良便不安分了起来。
由于原主拒绝帮所有人治疗的原因,安良便更加积极地帮受伤生病的族人们医疗,而他的医术又极好,来找他医治的人,只要不是什么太过严重的病,用不了几天就可以痊愈。
他的声望在族群里越来越高,甚至有人曾说,若不是安良本身并不具有神力,他们宁可让安良来坐上大祭司这个职位,也好过占着位置却什么也不做的风大人。
这话传到过原主的耳朵里,他虽然伤心了一阵,却也看开了,觉得以自己这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咽气的破身子,确实比不过医术声望都超过自己的安良。
等他离开了,族群里有安良这么一个人在,平常的小病小伤也就有了着落,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在原主的心里,安良算是他的接班人,除了祈福之外,安良确实什么事都做的很不错。
因此,他也就默认了族里的人们对安良的崇敬。
但季风却从原主的记忆里看出了不妥,原主终究是太单纯了,没有接触过什么复杂肮脏的事情,也就没有看出安良每每看向他时,眼里隐晦的恶毒与不怀好意。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族人们就变得这么厌恶他们的大祭司,除了原主的确没有作为之外,肯定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而这个人,季风觉得,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就是安良。
他甚至怀疑原主变成这副模样,也有可能是安良对原主做了什么,只是原主一时大意没有发现而已。
否则的话,季风解释不通为何老祭司一走,原主就染上了这个怪病,安良也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地在族群里面刷着好感度。
这实在是太过巧合,让季风不得不注意到这些,并怀疑安良的真实用心。
安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季风不是很想得明白。因为若是身具神力的大祭司死亡,可以说瓦格纳部族的最后一层保护膜也就没有了。
身为瓦格纳部族的族人,安良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而现在,仗着自己的威望已经超过了族里的大祭司,安良也不再掩饰自己对季风的不满,直接地就在人群的面前说出了这番话。
若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原主,定然是认为安良是在为族人们着想,所以口不择言地将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但季风却不一样,在娱乐圈里摸滚打爬了十数年的季风,一眼就看出了安良那隐藏在不满与愤怒之下的快意和挑衅。
安良是故意的,他要在族人们的面前给季风难堪,而站在安良身后的那些族人们显然是他最好的帮手,他们无需开口说一句话,就能让季风明白他们的选择。
他们认为安良是对的。
季风掩在兽皮下方的嘴角勾了勾,却并没有出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的祭司大人已经失去神力,身体已经快要到极限的情况下,他们都会认为季风昨天晚上的举动是不对的。
不可否认,安良的这一招走得很精准。但这并没有让季风感觉到危机,他反而觉得颇有挑战性,比起他一个人进行的单机游戏,他更喜欢有一个智商在线的对手。
那会让他在打败对手后所感受到的快感成倍地增加,而季风一直以来都沉溺在这种快感当中。
季风没有理会安良的打算,却不代表别人没有,这里还有一个已经知道一切,并且下定决心保护好祭司大人的人。
一只大手粗鲁地掀开门帘,云山的一张怒容出现在了门帘后,他狠狠地瞪着安良,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怒意:“安良,这就是你对待风大人的态度吗?”
“我难道说的不对吗?”安良冷哼了一声,毫不退缩地抬头直视着云山,“风大人上任之后,到底为族人们做过些什么?大祭司的位置,他真的坐得问心无愧吗?他难道就……”
“够了!”感受到身边的人随着安良的话而变得原来越僵硬起来,云山大喝了一声,打断了安良的话,“风大人是有苦衷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诋毁他?”
“苦衷?他有什么苦衷?他要真的有苦衷为什么不说?他做了些什么族人们心里一清二楚!”安良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的那些族人们,看着云山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个已然痴傻了的人一样,“我奉劝你一句,云山,你日后可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