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垂暮的残照温热而暖和,仿佛冬日靠在壁炉旁边,感触类似于栗子的烤热,手指间泛起果实的毛边,毛茸茸的,丰靡而干燥,似乎连嘴唇上方都萦绕着回甘的芳香。
这条路已经走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在脑海里甚至能将道路一侧的砖块提前描摹出形迹。
但今天的相处模式却完全颠倒了过来,心情也和平时的轻松惬意大相径庭。
一路上,最为活跃的反而是贺胤,非常精力充沛地和他聊着天。
话题很跳跃,一下子是刚刚的实验课,一会儿是要给他单独补习的内容……总之看起来聊得很投机,似乎没有别人可以插进他们二人之间。
沈雪泷集中不了精力,嘴上应和着,实际早已魂飞天外,时不时偷偷抬眼,去瞄独自走在前面的楚星承。
后者的仪态清正,标准得连礼仪课老师都无可指摘,像株长势极好的小白杨,颀长笔挺,目不斜视,平静地望着前方,一刻也没有往他们这边看过半眼。
“嗯,嗯……下周补习的时候会跟你过一遍这个内容……”
他在敷衍,疲于应付,语气里的抗拒和膈应溢于言表。
弦外之音如此旗帜鲜明,贺胤反而觉得很有趣,翘起了嘴角。
恰好路过一个拐角,贺胤便借机发挥,吊儿郎当地靠了过来——这动作有些突兀,几乎可以说是撞了过来,伸手就把沈雪泷揽了个满怀,水到渠成般自然收拢臂膀,力气大得想要把他勒碎。
“哎呀,这里有小石头,我差点跌倒了。”
褐发少年龇牙咧嘴地抱怨,一对狗狗眼水润润的,撒娇似的仰头打量他,“哥哥,我的脚腕好像有点扭到了,好痛啊,借我靠靠。”
这说辞也是十足的糊弄,把人当傻子一样随便。
“不要突然靠过来,你好重……”
沈雪泷被他合拢的手臂勒得闷痛,不由得“嘶”声抽气。
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线莹润的白牙,以及湿红的舌面,还在微微弹动往内收蜷,像一尾仓促退缩的幼鱼。
“好过分,我每天都有锻炼,哪里重了。”
相视的少年面上嬉笑,表情却一下子变得有点危险。
手掌温热,有点放肆地摩挲着发抖的肩角,还有点挑逗地往下游移,放到了酸软的腰肢边。
颀长的手指一勾一勾的,沿着往内凹陷的弧线打转,画出一个个渐入佳境的圆圈;暗度陈仓地玩着偷情的戏码,近乎享受,光明正大又几不可察。
两个人也是裸裎相对的关系,又怎么会读不懂肢体相处时的潮热。
“……不要再装傻了,好热。”
沈雪泷好像也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飘忽,连眼珠都在微微颤动,嘟囔着去推拒茶发的竹马。
鬼使神差地,他咬了咬下唇,结果那处裂伤又开始不自然地泛红了,配着他不自然的表情和湿湿的眼角,简直有些欲拒还迎。
“到了。”
楚星承突然开口,依旧是冷若寒霜的态度,语气冻得能结出现成的冰渣子。
秀挺的鼻梁映着落日的余烬,透出肉红色的光芒,是钝钝的宝石璞玉的切面。虽然是温暖的底色,但却有种沉着而高傲的昳丽。
连一个回头都吝啬施与,他草草地道别后便抬脚走向宅邸院门,“我还有事,再见。”
“看天气预报,周末天气很好啊。”
支棱着一头微翘的小卷毛的少年嘟囔道,若无其事地跟上准备离去的身影。
他的胳膊看似是无心地圈着,但却箍得沈雪泷无法挣脱,事与愿违,只能踉踉跄跄地跟上去,全程埋着头当鸵鸟。
“你们之前不是约好了要打网球吗?反正没事做,不如就出来玩吧?”
闻言,沈雪泷蓦然抬起头,有点错愕地盯着那还在没心没肺地笑着的少年。
后者天生笑眼,说话时眼角弯弯,还龇出两颗无害而调皮的小虎牙,语气很软,似乎在做小伏低,“好嘛,我也去,给你们捡捡球送送水什么的,虽然我没什么用,但带我一下也不会吃亏的。”
一边说着,却仗着没人在看,变本加厉地作妖,把掐在腰线上的手掌往下挪,在胯骨上流连了几息后,甚至开始揉捏起了僵硬的臀肉。
沈雪泷浑身僵直,察觉到那手愈发不规矩的动向后,连大气也不敢出,噤若寒蝉,好像是个只会低头应和的木偶。
他甚至觉得大腿被什么东西戳中了,不是硬邦邦的触感,但却有点人体的自然温热。
“为什么都不说话了?我不是故意的,不要因为我吵架,我不想破坏你们的关系。”
小卷毛少年懒洋洋地倚靠着他,身体高了他足足一头,却好像没了骨头般,往他这边一步步地倾斜重心。
沈雪泷本就不适,被这样骚扰,脚跟打战,都快站不拢了。
“对吧,哥哥?”
穿梭的热气在他的耳边放肆,撩得他呼吸凌乱,脸上刚停歇的红晕才经历退潮,却又迎来
', ' ')('了接踵而至的热浪,连耳尖都是泛着淡粉的赧然。
见他不回答,少年又偏过头,作势要去啄他濡红的耳垂。
“哥哥,你今天早上才跟我说想去的,是不是呀?”
沈雪泷吓得缩起脖子,软软地叫了一声。
音量很小,但前面一直状若置身事外的少年却顿了脚步,身形却肉眼可见地一僵。
“我想,我想去!……”
他真的怕极了对方层出不穷的手段,惊惧于贺胤的大胆,赶忙缴械投降,在这暗戳戳的、渗透着情欲色彩的拉锯中败下阵来,呼吸凌乱。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少年还没有收手,步步紧逼,甚至带着他进了楚宅。
“今天你也留下来吃饭吧,好久没来做客了,不是吗?”
贺胤和楚星承是堂兄弟,虽然因为微妙的原因而姓氏不同,但说到底也是楚氏旁支,所以在分院里也有住处,只不过偏小一些。
低头不见抬头见,即使是刻意躲避,但只要贺胤有心,就能穷追不舍。
比方说现在,他们甚至站到了楚星承面前,勾肩搭背的,非常亲密。
“知道了。”
声音是从咬合的牙关里迸出来的。
楚星承惜字如金,只是神态却已经有点绷不住了,那副端着的架势濒临崩塌,譬如玉山将倾。
眼眶似乎有点可疑的泛红,喉结滚动,体内好像在经历令人不适的过敏反应,肢体语言写满了抗拒,“我会去的。”
“好呀,一言为定!”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少年总算是告一段落,松开了已经头昏脑涨的他,“我先去看看林姨做了什么好吃的,回见!”
说着,便往分宅的方向走了,脚步轻快,还有点蹦蹦跳跳的,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先回去……”
沈雪泷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哑着嗓子挤出苍白的告别。
他就好像是目击了什么争纷的无辜看客,只觉得连手指都无处安放,只能别扭地别在身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