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累了就在家打游戏,或者慕夏练习素描和水粉,游弋蹲他旁边抱着ipad看上课时来不及补的新番。
有天太阳暖暖的,慕夏对游弋说:我们这叫提前体验同居生活吗?
这话传入对方耳朵时,游弋正和亟待解冻的牛排作斗争,他下意识地应了慕夏,举着手机查如何解冻牛排,然后连肉带包装浸入冷水。
慕夏捧着自己的速写本,走过去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有没有听呀。
忙呢。游弋说,听了啊,同居嘛等以后都挣了钱,才好说生活啊。我们现在就成天在家吃了睡睡了吃,米虫。
哑然失笑,慕夏却对他的观点表示赞同。
游弋戳了戳牛肉:好像可以,先放一会儿。米虫小夏,你不是要画画吗?
他把速写本一翻过去,游弋看了无言以对。空白本子上,几根线条勾勒出了和客厅走廊相似的布局,厨房里有个迷茫的背影,手足无措,好像第一次使用过完飘蓬的新手,抽象却生动的一个草稿。
游弋黑线:怎么都画我?
慕夏示意他去洗手:看到你就画你呗,等以后进大学上课,还要学人体。到时候希望我们还在一起,我就不用找别的模特了。
游弋一愣,没明白过意思:什么人体?
慕夏:裸|体。
言罢他啪地一声把厚厚的速写本合上,动静在心里有鬼的人听来像一声春雷。游弋眼睛飞快地眨了眨,好似暗中脑补短短两个字后的画面,瞬间烧红了脸转过身:出去,烦得很,不帮忙净添乱!
哎呀呀害羞了,慕夏吹了声口哨,赶在对方恼羞成怒前连忙抱着本子溜之大吉。
游弋第一次煎牛排,成果斐然,至少超过那次清汤寡水的面条。慕夏说都是调味包和快手产品的功劳,却也架不住承认某人比自己有天赋。
他表扬完,游弋非常开心:那明天继续?我买了好几种。
慕夏:别我想吃火锅了。
游弋:虚伪。
他盯着盘子不说话,餐桌下,慕夏踩住游弋的脚背。对诸如此类的小动作,游弋已经十分习惯,没有了开始的无所适从,肢体接触从陌生到熟悉甚至习以为常,是个不错的好兆头。
游弋。慕夏喊他,脚趾蹭着他露出来的踝骨。
被叫到名字的人看向慕夏,眼睛里的光温温柔柔,没了校服课桌和宿舍叠起来的棉被烘托气氛,平白无故多出的日常感容易让人忘词。
他半晌没说话,游弋眼角弯起来:干什么啊?
慕夏目光错开了一瞬,接着轻声说: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你真好。
他不提永远和承诺,措辞过分小心翼翼,避开了誓言。平时把喜欢和宝贝挂在嘴边,这种时候却油嘴滑舌不起来,慕夏说完后笑了笑,脚也从游弋的拖鞋上挪开,低头咬最后几口牛排,感觉空气安静。
我很高兴。游弋突然说,你需要我。
接着他们都不再提这段小插曲,慕夏觉得游弋不仅是他的男朋友,有时候也懂他得过分,好似很多说不完的话,游弋都能从只言片语里猜到。
换作一年前,他无论如何不相信自己幸运到能在十六七岁就遇到这个人。
慕夏回g市的飞机在大年二十九,他像嫌弃自己家乡似的,卡着时间回,又卡着时间走,一天也不想多待。游弋送他去机场,早早地去办完手续他也不离开,和慕夏一起坐在安检外的凳子上发呆。
你回去吧。慕夏握他的手,放在嘴边哈气,我一会儿进去了。
游弋被他拉着,掌心暖热而湿润:再过会儿。
慕夏侧头去看游弋的表情:这才多久,过几天就回来了,毕业之后你怎么办?
考一起的大学啊。游弋理所当然地说。
慕夏愣了,他只知道自己的目标,却没做过具体的规划,游弋这么一说他才发现具体在哪、某一所学校,他都一片空白。但慕夏没表露出来,他含混地应了,借角落的掩护亲游弋的指尖,摩挲指根的薄茧。
哎。游弋叫他,过年的时候河边有灯会,你早点回来,我们去看。
慕夏:我们啊。
游弋:我,和你,不叫林战他们了,每次都跟着,烦人。
远在城里的林战打了个喷嚏。
最里面新开了一个安检口,慕夏站起来拿起自己的背包:好像要走了。
游弋坐着没动:走呗。
揉了揉游弋的头发,夏天时他还剪得像劳改少年,现在已经长得快挡住眼睛了。慕夏没头没尾地说:这么着比短发好看,别剪啊走了。
他轻快地跑了两步跟上安检队伍最末端,没敢回头找游弋,又想见他,掏出手机开了前置摄像头,去晃身后的人潮汹涌。
机场人来人往,广播音回荡在出发大厅,哪一趟航班因为暴雪延误,哪一趟航班即将起飞请乘客某某某速到登机口。天南地北的方言,乡音,标准的普通话交织着,吵得脑仁疼,人们有的离开,有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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