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他们这个角落太过安静,慕夏左右看了一圈,足球场好像没有别的人了。
一会儿好像还有自习。慕夏找话,否则目光移不开。
阳光微热地烘着挺舒服,游弋正仰头发呆,被他喊到时没回过神,望过来的目光便迷茫些,半晌才呆呆地答了一句是。
慕夏又问:你上吗,还是要逃?
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游弋却认真地思索了起来,他的回答与问题八竿子打不着:你觉得我是那种喜欢逃课的人?
慕夏一愣,本能地说出了实话:是啊,第一天你就逃了。
游弋不客气地抬手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距离过近,发力过快,慕夏连躲开的反应也没有,硬生生吃了他的弹指神功,捂着额头瞪回去。他想吼一句你干什么,又觉得跟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炸毛怪认真有点跌份。
于是慕夏只瞪他,半晌气不过,翻了个白眼,把此前游弋那句话给他怼回去:算了。
昨天那不是被抓去剪头发了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今天也迟到了。游弋说着,双腿屈起来,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脸也枕上去,是个懒散的姿势。
慕夏没法回话,僵硬地说:哦,所以呢。
游弋振振有词:讲道理啊夏哥,我课还是没怎么缺席的,你对我有偏见。
懒得就对他有没有偏见的话题发表看法,慕夏觉得他可能还有话要说,安静地等。哪知游弋沉默良久,又扯回了他身上:你从哪转来的?
北方。慕夏含糊地说,他不太想提之前读了两年书的城市,这边冬天不下雪吧。
游弋似乎在回忆,一会儿才说:最冷的时候会下。你是外地人吧,那今年寒假不回老家的话说不定夏天挺热的,冬天肯定冷。为什么转学?
换做旁人慕夏肯定不爱搭理他,但他今天出奇的有耐心,顺着游弋的问句一个一个地答了下去:我爸工作变动,妈不放心,带着我强行捆绑。
游弋:高中还转学的人挺少的。
慕夏无所谓地说:成绩差,去哪儿都一样。
这话逗得游弋大笑起来,他的笑声爽朗,透着一股发自内心的开怀与蓬勃的朝气,慕夏莫名其妙被他传染,回过神时嘴角上扬得不太明显。
他赶紧把那奇怪的弧度憋回去,拗出一张宠辱不惊的面孔,云淡风轻地问:笑什么?
游弋擦了擦眼角:没,就第一次听到人把成绩差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夏哥,你真的是个人才哎,你几月份的,别喊了半天哥你还真的占我便宜。
你不也喊林战是哥吗?慕夏反问他。
游弋解释说:我是11月,小战哥6月,差半年呢。
慕夏眼睛弯弯,这次却是发自内心了:那没占你便宜,我5月的。
游弋拖长声音哦了声,眼珠轻轻地转了转,说:我猜你是立夏出生的,不然不会叫这个名字吧。
还真被他猜对了,虽然也不是特别难猜的话题。慕夏点了点头默认,游弋的表情便很开心,他拧开可乐瓶盖又喝了两口,正要说话,远处有人大声地喊他。
手掌一撑站起身来,游弋把可乐瓶子往慕夏怀里一扔,朝他笑出小白牙:帮我拿下,他们喊我去打球!
慕夏无可奈何地搂着那瓶喝了一半的可乐,嘴角抽搐。
风吹得背心有点冷,他换了个地方,在篮球场旁边一棵大榕树下坐了,托着下巴观察球场上的人。慕夏的速写功底不错,没有纸笔的时候他习惯于去看细节,先记在心里,落到纸上时能想起好多被忽略的部分。
游弋、孟居然还有个不认识的人一队,和林战他们抢球。
他打篮球也挺好看的。慕夏想,耳朵一热。他伸手揉了揉,又搓了把脸。
自来熟带来的并不只有亲近和熟络,对慕夏而言,一开始就与他没有距离感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在频繁的搬家和转学生活中,他更喜欢一个人独处,社交能力匮乏,不知道如何说话交流,容易把对方的好意当成试探,也就不太会去交付真心。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需要朋友,但当看见孟居然和游弋击掌、游弋朝林战做鬼脸时,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点可怜兮兮的羡慕。
临近下课,游弋结束了打球,扯开校服领口的扣子朝他走来伸出手,慕夏把可乐递过去。
哎,这不是慕夏吗?孟居然跟在游弋的后面,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新同学,我叫孟居然,你好你好。
慕夏嗯了声,孟居然没有要和他多聊的意思,单手勾住了游弋的肩膀,贼眉鼠眼地示意他往某个方向看:游弋,那不是高一二班的人吗,我看见那学妹了。
游弋迷茫地四处张望,目光落在羽毛球场边的几个女生身上时刷的一下红了脸却不是因为羞的。他甩开孟居然,大步流星地往教室走,到后头几步都变成了小跑,不多时便看不见人了,活像在逃命。
而旁边挑事的孟居然一脸蔫儿坏,意味深长地说:还是太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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