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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现在不接客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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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响家里孩子多,除去下面的弟妹,上面还有个姐姐。

老爹年轻时在外面工地干活,后来年纪大了腰不好就回了家,再后来得了病干不了重活,姐姐嫁到了外省顾不了家里,于是他高中仅读了一年就辍学了。

从什么都不操心的学生,变成关心米油价格的哥哥、儿子,帮着妈妈分担着,他没觉得哪里苦,只要能帮得上忙就成。

可就在前段时间家里最小的弟弟发烧后耳朵坏了,才十一二岁的年纪突然之间和老人一样,时不时就听不见声,愁得丁响夜夜睡不好觉。

家里条件并不好,丁响穿的衣服都是二手掏的,上面可能还带着上个主人不小心染上的污渍,甚至弟妹的衣服也不全是新的,多是邻居家不要了拿回去。

现在因为他还惹得李建业一起掉了鱼塘里,那天丁响看着他腿上不断往下流的血,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不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没脸见付俞,更没脸见李建业。

“怎么瞧着脸色不好,在家没有好好休息吗?”

付俞走到近前,视线落在丁响脸上,这人瞧着比他们还憔悴,估计回去也是病了一场,还在想着腿上突然被溅上了水珠,视线下移见丁响桶中的黄鳝正在不断扭动,里面的水不深一眼看去都是黄鳝。

李建业站在付俞身后,目光也随之落到丁响脸上,视线在一刹那相碰,两人又同时移开,气氛开始变得尴尬,最后他想着自己比他长几岁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话。

“这瞧着得有个两三斤啊,收获不错嘛。”

他弯下身子从桶中捞出一条,粗长的黄鳝在指缝间又朝下坠去,掌心留下黏糊糊的液体。

丁响紧抿唇瓣,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也不知道在纠结些什么。

“这是……谢礼。”

他吐出了一句有些结巴的话语,说着将桶的提手塞进李建业手中,原本开朗的汉子此时憋得耳朵通红,视线直直望着李建业,手指不断抠挠着裤缝。

李建业瞧着他被咬住的下唇,神色莫名,只是须臾之间又变回原来散漫的样子,脸上也露出笑了,手掂量着桶说道:“嚯,瞧你客气的,那我就先收下了,有时间叫你尝尝我的厨艺。”

丁响埋着头胡乱回应着,付俞见似乎没了自己的事儿便悄然回了店里,里面刘翠花正吃着葡萄,眼睛看着外面的两人。

“人来道谢的。”

付俞落了座,正好挡住刘翠花朝外看的视线,微歪着头笑望着她,手里也拿起一颗葡萄喂进嘴里。

对面的人回过神没再张望,询问着付俞的身体,瞧着他红润的气色才又转移话题,说起这次去见肖小莹父亲的事情,付俞耐心聆听着,间或点点头回应着。

店外的两人并没有聊多久,等刘翠花说完,李建业已经在外面将黄鳝倒进放鱼的盆里,把那个水桶还给了丁响。

晚上肖小莹在外面玩完回来一起吃了那顿干煸黄鳝。

李建业时不时逗弄着小孩,完全看不出见到丁响时慌张的模样,付俞悄悄看向李建业的唇,猜测丁响在水下昏迷时可能李建业给他渡气了。

“行了,明儿见。”

刘翠花吃完聊了会儿,见肖小莹靠着墙打瞌睡便抱起孩子说了告别。

付俞回去也没事儿,便陪着李建业收拾后厨,两人提着垃圾走到街边垃圾桶扔掉时天才缓缓黑了下来,街道上多是纳凉散步的人,搬着小板凳东坐一团,西坐一窝的。

“你真的会叫丁响一起吃饭吗?”

“这是什么问题?”李建业稀奇似的看向付俞,对于他话语中的试探感到困惑,他没做什么亏心事,丁响也没有。

他做不到的事不会说出来,说出来就会做到。

付俞退后一步借着不再明亮的光线瞧着李建业的腿,那条伤自膝盖下一直到脚踝上方,像一条扭曲的长虫匍匐在腿上。

瞧着倒是和李建业的气质挺符合。

凶。

“我看丁响挺难过的,他是真觉得对不起你。”

“我知道,看不出挺维护朋友呀,小付~”李建业笑嘻嘻地凑到付俞身前,只是胳膊没敢搂住,“我也是真觉得没什么,换别人也是要下水救人的。但是讲真的,我倒挺对不住你的……”

身边人的气息太过陌生,付俞紧绷着身子漫不经心看着路面,一边脚步轻移,缓缓和人拉开些许距离。

走到店前,两人同时停住脚步,付俞知道李建业指的是什么,抬手捏了捏有些酸的胳膊,仰起脸看向对面的人,语气轻松道:“我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

李建业缓慢眨动着睫毛,听出付俞话里的意思,顿时笑着冲上前抱住付俞,早将之前那一巴掌忘到脑后去了,满脑子都是欣喜。

充满热气的胸膛紧贴着,付俞抬起手微微隔开距离,原本轻松的笑意变成为难和无奈,他早注意着李建业的动作生怕来个突袭,却没想到最后没敌过他的力气。

“行了,我要受不住了,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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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业这时才恍然想起之前晕脑子的巴掌,猛地松开付俞甚至将人往外又推开了一步,只是脸上的笑意依旧在。

“你先回去吧,我关门儿!”

付俞拿上那已经空了的杯子,看了一眼药随意塞进口袋,挥手同李建业说再见。

路上付俞有意拖慢时间,在这家店前站站,又在哪家店里看看,遇见有人谈天也会在边上听一会儿,等天彻底黑了才又正常速度回去。

“小付,小付有时间吗,我现在带钱了!”

人才走到转角就又被人堵了,黑暗中看不清对面人的模样,对面也不会看清他。

李冲在这转角等了好久,探着脑袋望着、盼着,终于等到了人,早上的痛苦早抛掷脑后,只觉得腹下的火正熊熊燃烧。

他打开手电灯光照在付俞脸上,瞧着那细腻的皮肤不自觉又吞咽了下口水,清楚没拦错人又将手电关了。

付俞借着光看清李冲站着的位置,黑暗重临的那一刹那,他猛地挥拳揍了上去,拳头一下下打在脸上,寂静中只有皮肉相撞的声响和一声声粗重的喘气声。

李冲突然挨上一拳,丝毫来不及反应,在他的意识里付俞就是一个出来卖的鸭子,只要给钱就行,甚至自动将早上被踹认定为是他没给钱造成的。

此时他仰躺在地上,脸颊被打得随着摇摆,甚至脑子都糊涂了几分,想说话舌头又撞到牙齿上疼得人落出泪来。

付俞半跪在李冲身上,看不清手下的场景,只凭着感觉来,好一会儿觉出累了才从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打开李聪滚落在脚边的手电打开,望着那红肿的脸发出一声笑,满是嘲讽。

“我啊,现在不接客了,你凑上来一次我揍一次。”

说着将那塑料袋套在李冲脑袋上,甚至系上了一个死结,付俞欣赏了一会儿那人痛苦的模样,这才站起身离开,那只手电也被他顺走了,在夜间照亮了小巷。

那塑料袋是店里用来装垃圾的,用来套老鼠倒是便宜他了。

李冲脑子被揍得嗡嗡响,软倒在地上浑身没了力,甚至因为他不断粗喘着气,使得塑料袋里的氧气迅速耗光,他感到了缺氧的窒息。

脑海中付俞的声音不断回响,只是他完全没有听进去,下身还因着那动听的音色勃起着。

陈怀远因为付俞生病关了好一阵子店,今日来店里却先见着了店前的死老鼠。

肚子被剖开,肠子大剌剌流淌在皮毛之上,暗黑的眼睛在空气中落上了苍蝇,瞧着让人驻足难忍。

他看了一眼迅速收回视线,额角的青筋跳个不停,惹得人头疼。

陈怀远并没有洁癖,但此时面色依旧难看得不像话,紧皱着眉头捂着口鼻,好一会儿才迈开步子打开店门将那死尸处理了。

回到店里又用香皂在指间细细清理着,忆起之前门口系上的沾血布料,陈怀远愈发认定自己被人盯上了,只是不清楚是谁总这么恶心他,让人心累得很。

原本今天门前没再挂红布还以为恶作剧终于结束了,没想到是转移了位置。

一整天陈怀远侍弄着店里的花草,将有些枯萎的枝叶剪去,期间有几个小朋友进店看了一圈,傍晚关店回去又开始想着死老鼠的事儿,不知不觉天黑了才发觉付俞还没回来。

担心人又发烧晕倒在路上,陈怀远拿起手电出了门。

付俞病愈力气并不大,揍了人一顿反而自己手骨疼得慌,举着小手电照着看了一眼只是泛红,想起那人脸上松弛的皮肤和生出的油就开始犯恶心,撑着墙干呕了几下,人还未站直就被身后扯了过去。

付俞以为那死变态追上来了,抬起胳膊正准备向后肘击便听见了人声。

“身体又不舒服?”

陈怀远瞧见付俞紧绷着的身体缓缓放松,那只突然举起的胳膊也垂了下去,扭过脑袋,眼尾还带着干呕难受挤出的泪花,活像刚刚受了什么委屈。

“手疼,有点犯恶心。”

付俞小声回着,视线落在陈怀远脸上,两支手电的光都打在地上,反射到上方只剩下昏暗模糊的轮廓,付俞看不清楚又上前靠近了一步,身子半贴在陈怀远胸前,直勾勾盯着人。

“你才过来吗?”

“跟人打架了?”两人同时发问,都没察觉彼此之间过于亲近的距离。

付俞微微歪着脑袋瞧了一会儿,见陈怀远脸上表情无异才迅速退回原位,半垂着脑袋看着自己不知何时被放在那人掌心上的手,泛红的指节被指腹轻柔擦拭着。

“被垃圾绊住了,不小心伤的。”

陈怀远举起手电看见付俞不适的模样,正准备说话却听见身后传来声响,窸窸窣窣,像是塑料袋的声音,伴随着踉跄的脚步声。

转过脑袋向后看去,却被付俞抬手制止了。

他有些惊愕地看向付俞,那双比他小上一圈的手正控住他的脑袋,半晌才缓缓缩了回去,眼睛看向陈怀远的身后,然后走到他身侧轻轻推了一把,“回去吧,我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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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谁都没说话,陈怀远从付俞身上看出瞒着事的心虚,回到院子人就躲进了屋。

付俞关上门滑坐到地上,这时心脏才迟来般地剧烈跳动着,他捂着那处像是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心里一阵后怕。

差一点,陈怀远就要碰上那只脏老鼠了。

再等一阵,只要处理了就好。

付俞软着腿不断安慰着自己,望着灰白的地面脸上却又透出迷茫。

这只是遇见的第一个,之后还会再冒出第二个,第三个……

陈怀远在厨房不紧不慢炒着菜,准备好了又去冲了杯蜂蜜水,这人远没有付俞担心的那般多想,只是思忖着付俞要补多久才能长点肉出来。

走到紧闭的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才缓声道:“付俞,吃饭了。”

付俞背靠着门发呆,猛一听见人声吓得瑟缩了一下身子,一双大眼睛恐惧地瞪大,好半晌才又恍惚着回过神。

没人。

那些人没有来。

“我没胃口。”他撑着身子站起来,拍了拍衣裤上沾染的灰尘,一边隔着门回应着,一边垂下眼睛细细看着。

将李冲不经意间蹬在裤子上的脚印拍打,直到消失。

门口没了声响,付俞回到床边的椅子上继续呆坐着,手指搭上那只揍人的手,摩挲着泛红的指骨。

还是破了口子,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付俞举着拳几次正好打上了那人的颧骨,硬得生疼,还有一次打中了牙齿上。

想到手上染上了老鼠的口水,付俞噌地一下又站了起来,弗一打开门与陈怀远面面相觑。

“又有胃口了?”陈怀远端着一个杯子笑着打趣。

“你下毒了?”

付俞瞧着那沉在杯底的不明絮状物,面上也终于露出了笑意。

只是他仍是先将陈怀远推开走到厨房洗手,没有香皂付俞就挤了几泵清洁剂,不断搓洗双手。陈怀远又端着杯子跟到了厨房,瞧见付俞那跟自己上午一模一样的行为,挑着眉放下水杯。

“你也碰见死老鼠了吗。”

付俞抬眼瞧了一眼,点着头将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先喝点蜂蜜水,哪天该去庙里拜拜,去去霉运。”

那杯浑浊的蜂蜜水又被推到了付俞身前,他端起先是放在鼻尖嗅了一下,满是甜腻的味道,这才又凑到嘴里喝了一口。

“甜。”

陈怀远望着付俞捧着杯子的模样,眼中的温柔几乎满溢,而被凝视着的人并不知晓。

靠着门口的饭桌上摆着两道菜,现在仍徐徐朝外散发着热气,付俞喝完正准备冲洗杯子又被人接了过去,举在半空中的手被放上了一碗米饭,上面还有几粒酸萝卜。

“先去吃饭,要多吃一点身体才好得快。”

指尖碰在碗面上是抚慰人心的暖,付俞端着碗眉眼弯弯,只是他微垂着脑袋,陈怀远并未注意到。

陈怀远快速洗好杯子放在桌面上,端起一大碗饭坐到了付俞对面,期间时不时夹起几筷子放在他碗里,眼中莫名慈爱地像是爷爷看孙子。

付俞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捂着呛到的嘴别过脑袋咳嗽着,气管进了饭粒,触感格外明显,他俯下身子又剧烈咳了两声才吐出来,松开手,掌心是那粒沾上口水的罪魁祸首。

还没等付俞站起身子去洗手,就被陈怀远握住纸巾细致地擦拭干净,他愣愣地看着陈怀远自然而然的行为,心里没有生出抵触,反而是一股难言的尴尬。

“不用,我去洗一下就好。”

付俞快速抽回手背在身后,快速站起躲着陈怀远的目光离桌。

两人一起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付俞很少出现这种窘况,漫不经心地也不知道夹菜,只埋头扒碗里的白饭,只陈怀远夹到碗里才乖乖吃掉。

陈怀远以前经常照顾孩子,难免对付俞没了最初的分寸感,他想起付俞刚刚无措惊慌的模样后知后觉,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见付俞走过来又端起碗吃饭,之后两人再没说过话。

李冲回到家里时老婆正在哄孩子并没有注意到他,他便悄悄摸摸躲在房里拿起桌柜上的镜子,脸上被揍得青青紫紫瞧着实在是不好看,伸出手轻轻触碰,阵阵泛着酸痛,后似是想到什么,面上露出痴迷的笑。

将口袋里那团塑料袋掏出来套在头上,紧紧抓住开口,在窒息感升腾之际下身再次勃起,他伸出手向那处摸去,嘴里喃喃念着付俞的名字。

“李冲!人死哪儿去了!”

原本沉醉在欲望中的中年人回过神,将头上的塑料袋取下再次塞进口袋,整理好裤子蹒跚着朝屋外奔去。

自那晚过后,付俞猛然发现自己和陈怀远的接触变少了。

他起初并没有放在心上,一门心思都在怎么整治那只老鼠身上。

李冲被揍了一顿后,也不知道是触发了什么癖好,总时不时就出现在人眼前晃荡,那充满欲念的眼神黏在付俞身上,惹得他格外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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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两人视线接触就露出那种恶心的笑容,然后缩回角落,活像只偷着油的老鼠。

“你在看什么呢?”

李建业见付俞向外看了一眼,再扭过脑袋眉间的距离都能挤死蚊子了,瞧着分外生气,他探过脑袋跟着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

“看见老鼠了。”

李建业也见过扔进店里的死老鼠,面露嫌弃,拿起苍蝇拍挥上那只落在胳膊上的蝇子,只听啪的一声响,落了空。

付俞瞧着那只慢悠悠依旧在面前扑棱着翅膀的苍蝇,夺过拍子迅疾地拍死了。

“惹眼得很。”

这几日到了夏日最热的几天,店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全都躲在家里吹风扇吃西瓜,就连刘翠花都很少再带着肖小莹出门,每天店里就付俞和李建业两人守着。

没人又无聊得很,李建业掏出一副牌跟付俞玩了起来,瞧着手里的几张小牌面无表情地炸付俞,“这局你很难赢呀,等着挨脑瓜崩吧。”

实际上手里一张5,一对7,最大的牌也就是张q,完全胜不了的牌面。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逗付俞,对面的人听这话似是笑了一下,手指在牌面上拂过最后打出四张三带一,最后握着一张孤牌笑盈盈地望着李建业。

“哎哟,一点都不好玩,我这运气也太差了,该去拜拜佛了。”

李建业哀嚎着将手里的牌扔到桌上,他是正对着大门的位置,此时正好看见有人站在一间屋子拐角望着店里,一脸未消的青紫缀在面上实在是不好看,像个愚蠢的猪头。

他想得极其刻薄,只因李冲在镇上确实不算是个什么好东西。

肖小莹都知道关于这人的好事儿,在老婆怀孕期间跟别村一个寡妇搞到了一起,甚至在孩子出生时凑不出钱交手术费,跪在亲戚面前一个个磕头最后才凑够钱。

手里有点钱不是花到其他女人身上,就是拿去打牌,最后实在没钱了又会回家哭惨,起初他老婆心软还会给点零花,后来看清他的面目终于狠心了起来。

“还是我们一起去吧,天天碰见晦气事儿。”

李建业收回视线,望着付俞笨拙洗牌的手法,嘴里念叨着,最后觉得是个不错的想法,开始兴冲冲同付俞说着。

对面的人没出声,付俞想起上次陈怀远玩笑般说去寺庙拜拜,可自那晚过后似是刻意避开,付俞早上起来只能看见厨房准备好的早餐牛奶,根本碰不见人。

就算碰上也只是说两句话就离开了,面上仍是温和的表情,但付俞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觉得怎样,等天儿凉快了我们就去,那边种着枫树可好看。”

李建业一个人已经拍板决定了,夺过付俞洗好的牌一张张发着,仿佛已经看着那天漂亮的路景。

晚上回家李冲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然后瞅见没人冲上去一把抱住付俞,脸凑在脖颈处变态般地嗅闻着,双手也不老实地在腰间乱摸着。

付俞早有所觉,侧过脑袋狠狠撞了过去,还没等他再动作身后的人被扔了出去,付俞转身只看见陈怀远清俊的身影,原本心中的躁意突然被难堪取代。

双脚像是被黏在地上怎么都无法挪动,四周的空气也变得稀薄,付俞僵着身体听见自己体内愈发明显的砰砰声。

唇瓣轻微动了两下,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看着陈怀远挡在身前,看着两人靠近从一开始双方互殴,变为最后李冲单方面被揍。

一拳拳打在皮肉上的声音,粗重的喘气声和那些无意义的辱骂声传到付俞耳边只剩下单调的嗡鸣。

陈怀远店前一连三天都被摆放了死老鼠,不同点是死法变了,相同点是都很恶心。

担心付俞同自己住在一起也遇见情况,这几日都会守在付俞回家路上,只他关店比付俞早,在沿路的超市前坐着等了一会儿。

陈怀远自那天察觉到自己对付俞的不同,陷入了沉思,他早在大学毕业后就和家里人出柜了,也谈过一两个对象,自是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但付俞和那些人都不一样,他害怕肢体接触,对感情懵懂无知,心里一团乱麻,怕再接触会更混乱,见着人便不自觉躲了起来,就算担心付俞也没再大剌剌露面。

这两天付俞身后总跟着一个人,他毫无所知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像是无辜的兔子。

但也只是无关紧要地跟着,什么都没做,陈怀远跟在两人身后观望着,直到今天意外发生了。

付俞被人抱在怀里,男人行为猥琐,脸上的笑容更是一副痴态,瞧着让人反胃。

陈怀远看见的瞬间快步走了过去,冷着脸狠狠揍在那人的肚子上,“镇上的派出所也不是没有作用,可能你更想去喝杯茶?”

陈怀远上前先是将人揍了一顿,他的拳不像付俞那般无力,凑在李冲面上像是要将人打死一般,青紫未消的脸再次肿起,两只本就不大的眼睛也眯在一起,含着泪躲着陈怀远的拳头。

“我错了,别打了,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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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吧。”

李冲被拎着靠在墙角,唇瓣磕到牙齿上出了血,说句话都喷出点血水出来,可怜巴巴地想要躲开又被钳制着生生挨着痛。

付俞像失了魂的躯体,眼前的画面似是慢动作的老影片,一帧一帧的跳动着。

“行……行了,陈怀远,我饿了。”

付俞紧握着拳头,扯着嗓子喊出声,明明应该是清润的嗓音此刻却嘶哑无比,像是哭了好久好久。

李冲随即便如破布般倒在墙角,他浑身泛痛,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拳打在脸上,后面全都是打在肚子那些软肉上,现在他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打乱了位置。

狼狈不堪地缩在角落,软着身子看着付俞被那人牵走,心里却又恶意丛生。

什么嘛,还以为真不卖了,原来只不过是找了个小白脸而已。

他侧过脸盯着陈怀远的背影啐了一口。

付俞走在陈怀远身旁,瞧着他泛红的手轻轻碰了碰,“疼吗?”

“不疼,不要怕。”

陈怀远拉过付俞,抱着不断颤抖的人儿,夏日的晚风吹拂着,付俞半靠在他身上,指尖一次次抚摸着他的指节,脑袋里混乱得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凭着本能靠在陈怀远身上,就像是靠住了一棵大树。

回到家付俞才清醒了一点,他悄悄观察着陈怀远的表情,可直到睡前那人也什么都没说。

晚上他又做了噩梦,天还未亮就醒了,后面再也睡不着,屋里没开窗有些闷热,索性打开房门搬着一把小椅子坐在院子里。

可惜夜里蚊虫也多,即使付俞什么都看不清,那些蚊子也能找着他,坐了一会儿被咬了一胳膊包。

原本噩梦吓醒的那点惊惧,在不断拍打蚊子的过程中消失了,实在受不住付俞搬起椅子准备回屋去,才走几步路堂屋门被打开了。

“怎么没点蚊香?”

陈怀远端着一盘点燃的蚊香走了出来,点点火光在夜间格外扎眼,付俞瞧着那点点光亮缓缓朝自己靠近,随之而来的就是那股香味。

“忘了。”付俞接过蚊香,抬头又见人自顾自回去了,仿佛出来就是给他点个蚊香。

他看着夜风中的火光,犹豫了会儿还是回了屋,将蚊香放到了床下,枯坐在床直到天明。

夏季闷热又多蚊虫,但时而也会突降大雨,大门敞开,涌入的空气中没有丝毫凉意,反而一股泥土的土腥味混杂其中。

付俞望着店外像是无止境的雨幕思绪飘远,李建业正趴在桌面上睡觉,一时间只有雨声滴滴答答地响着。

两人都是被一声电话铃声闹醒的,一个坐起身来,一个回了神。

李建业揉着眼,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按键机,半个巴掌大小,黑色的外壳已经用的掉了两块漆。

他的电话铃声很简单,和学校上课铃一模一样,付俞都怀疑过他是不是跑去学校录下的。

付俞曾经也对手机产生过好奇,记忆里小时候经常缠着妈妈播放儿歌,可到了现在他有了足够的钱也没想过去买一个。

生活中似乎没有需要用到的地方,他也没有什么需要联系的人。

付俞距离李建业隔着一张桌子远,却仍能听见对面电话里的声音,他有些尴尬地扭过脑袋望着店外的雨。

耳边李建业只断断续续应和着,很少发表自己的观点,最后那边的人似是生气了,声音陡然加大仿佛在耳边炸开。

“你是不是想气死你老子!没点出息整日躲懒,现在连自己老爹的话都不听了,赶紧给老子去见人!”

那边话刚说完顿时挂了电话,李建业放下手机自然地塞进了口袋,脸上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嬉笑着同付俞解释,“我老爹又给我找姑娘相亲了,他审美不行,每次我都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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