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刻苦认真,想讨要某种家庭奖励,其实什么也没有得到。
他不过是他父亲口中高家的脸面。
回到房间,高晖听到风铃响了几下。他想起提前回国的母亲,到时他要问一问,她能不能带他走。
他过去拨动风铃。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是他儿时的快乐。
*
曾连喜下午去了图书馆。
路上,他接到了电话。
高晖哀怨地说:“我被我爸禁足了,我的脸不消肿,不让我出门。”
“你休息吧,明天我去打印店。”
“我先睡了。吃了药,直犯困。”
曾连喜晚上吃了饭才回去,到了舅舅家楼下,突然有一个人跟猴子似的窜出来。
那人躲在暗处。
曾连喜一时看不清他的模样。
直到那人越走越近,露出了校服的衣角——九中的。
跟着,那人到了灯下。
是曾茂。不过,他今天的态度和平时不一样。
曾茂从小在南城长大,这里是大城市。
安桦县只是小乡村。从五六年前,有条件的年轻人就慢慢离开了。曾连喜却待到了今年夏天,他和城市严重脱节,到了南城,也土里土气的。
面对曾连喜时,曾茂常常带着鄙夷。
但无论曾连喜如何老土,他的成绩都远远压在曾茂头上,曾茂更加咬牙切齿了。
这时的曾茂,却没有了趾高气昂的神态。他走近来:“曾连喜。”
“曾茂。”两个表兄弟之间没有以兄弟相称,直呼其名。
之后曾茂突然转了口:“表哥。”
这个叫法,突兀又陌生。曾连喜面无表情地看着曾茂。
曾茂的额头露出一道伤口,走路蹒跚。
“表哥,我被人打了。学校里的一帮兔崽子,抢了我一百块钱。我认识他们当中的几个,年纪比我小,初一或者初二的。但是他们人多,我打不过。”曾茂捂了捂额头,“我叫上了另一个同学,还差几个人,你也来帮我吧,我们找个时间去围堵他们,狠狠教训他们一顿,把我的钱要回来。”
曾连喜慢慢地开口:“姥姥说,以暴制暴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你少来了,我爸妈瞒着我,不跟我说,但我是知道的。”曾茂冷冷地说,“你就是以暴制暴,奶奶去局子把你领回来的。”
没有人在曾连喜面前,这样直白说起那事。他好半晌没有反应。
“喂。”曾茂喊。
“我已经改正。”
曾茂龇牙一笑:“我们偷偷地去。不告诉我爸妈,奶奶不会知道的。那群人经常偷偷抢抢,他们不敢报警的。我们只要狠狠反击他,拿回钱就好了。”他以为,曾连喜怎么也要再说上几句。
谁知,曾连喜沉默地上楼了。
曾茂朝旁边的石凳踢了一脚,指着表哥的背影骂:“没个鬼用的孬种。曾连喜,你没出息!”
第18章●10月25日
10月25日,星期一。
*
高晖咬着半片面包,走进教室。拉过椅子,他问:“昨天你去打印店有没有查到什么?”
因为药效,他这个周末昏昏欲睡。
早上,过敏的红疹消下去了。他对着镜子照了好久,灿烂到不行。
他今天的头发不炸了,精致的五官很突出。他端着一张脸凑上来。
曾连喜连忙后仰了一下:“找到了那家打印店。师傅说,这个红印模板是从网站下载的。我去查了,确实有一个底板。至于他用的纸张,就是铜版纸,普通打印店也有。”曾连喜翻开手机相册中下载的模版。
高晖点头:“那一行字,是北记剧场加的吧?”
“对。但不是特殊字体,如果字号相同,居中布置,也可以实现同样效果。照打印店的说法,这卡片不是北记剧场独有的。”
“有人从海报里得到灵感?但一般的恶作剧,为什么会联想到杀人呢?”到了这个时候,高晖才过去开他的柜子。
曾连喜转头看过去,只见高晖从柜子里夹出了一张卡片。
两人的目光对上,似乎都不意外。
高晖回来座位,拿出纸笔,把曾连喜和他收到卡片的日期画了出来。
曾连喜:
●10月15日,星期五。
○10月16日,星期六。
○10月17日,星期日。
●10月18日,星期一。
●10月19日,星期二。
高晖:
●10月21日,星期四。
●10月22日,星期五。
○10月23日,星期六。
○10月24日,星期日。
●10月25日,星期一。
两人各收了三张,都是隔了周末的两天。
可见这也是个过周末的人。
“我有一个猜想。”高晖沉思片刻,“上周五,也就是22号那天,我们一大早来到的时候,卡片已经被放在柜子里了。他比值日生更早。真的有人早早起床就为了恶作剧吗?”
曾连喜想了想:“或者……前一天放的?”
“从放学到上学的这段时间,留在教室里的人嫌疑最大。不过我的这个猜想的成立,需要两个条件。”高晖伸了一下懒腰,“这个星期再观望一下。我今天开始上晚自习,暗中调查。如果能当场逮住人,我一定把他胖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