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兵部尚书终于从几人身后露出一张脸。他稍作思忖后,慎重道:“不若让微臣去吧?毕竟微臣年轻时在季将军手下当过几年副将,有些感情。”
兵部尚书这个尚书其实当的并不容易,他手下那些人,个个官职没他大,却个个又都是不能开罪。背后树大好乘凉,谁的关系往上扯一扯,那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兵部尚书当年跟随各个宿将参战无数,靠一刀一枪拼出来这个位置。可战火平息下来的这么多年,他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却总也握不实那遮遮掩掩似有若无的权力,他一直觉得心里还没当年在战场上握着□□时踏实。
小只见有人站出来,点点头算是松了一口气。
待众人都离去,惠妃却是披头散发神色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见到皇上开口便问:“哥哥那里出事了么?”
小只见她脸冻得通红,眼里也布满血丝正死死盯着自己等着回答,心里有些紧张。
“应该是无事,对方还在集结兵马,还没正式开打。”小只想了一会,可对这些军事政治实在是一无所知,他努力宽慰着惠妃,其实自己心里十分没底。
惠妃见皇上一张脸还带了几分迷茫懵懂,自己反倒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后却是一惊,哥哥才刚走一个月不到,按理说,最快才刚到关外。信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自己那封信或许是半路就算着时间托人带回,可给皇上这封信就隔了一天,怎么会知道关外那些消息呢?
“哥哥那份急报快给我瞧瞧!”惠妃催促着,待皇上将信递过,她飞快的接过仔细辨认着,可那熟悉的字迹确确实实是李将军亲笔。
惠妃既心慌又迷惑,她失望的将纸叠起,却突然发现纸的一侧有些极细微的不平,她突然灵机一动道:“这封信为何没有称呼?会不会被人裁去了一些话?”
小只对此不太敏感,可还是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惠妃犹豫了一会才将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这封信的时间不大对,我想也许是哥哥在半路便得知了关外的某些消息,这才提前寄出这封信。可这封信不知为何,被人动了些手脚,将最重要的那部分消息裁去。既然……是被我们自己人动了手脚,那或许就与关外的蛮夷们无关,极有可能是我们自己人的消息。不知为何,我总怀疑与周怀章那个狗东西有关,你不如去找秦大人问问?”
小只听完目瞪口呆,皇上凭何说惠妃是个无可救药的蠢女人?他真的了解过她吗?
可不等小只消化完这些复杂的消息,还不到午膳的时间,就有人通报秦大人在宫门外求见。
小只忍不住感叹,大家的消息可都真灵通。
秦大人一见小只,直接开门见山道:“皇上能否将李将军那封情报让臣带回去仔细瞧瞧?”
小只点点头。
“皇上户部、工部尚书盯得如何了?”秦大人一脸平静,似乎不太将李将军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们似乎……有所察觉,没探出什么。”小只皱起眉,又一次觉得自己太过无用。
秦大人却是笑了起来,安慰道:“皇上为何不找吏部尚书帮忙?虽说太后早逝,你与吏部尚书自幼极少接触,不甚亲热。但他毕竟是太后的胞弟,自是会帮你。”
小只一想起吏部尚书,就记起那张总是对自己横眉怒目的黑脸,心里就开始发怵。
吏部尚书对皇上一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发现皇上极度的刚愎自用后,劝说几次,气病几次,除了干怄火,一无所获。
吏部尚书是打心眼里佩服秦大人对面皇上那百折不屈的精神。
“当皇上好累啊。”小只萎靡不振的低下头:“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每日坐在这里心里空荡荡的,明明什么都有,却又觉得都跟自己无关。”
说罢,小只盯着秦大人官服下摆的绣花,细细数着上面的绣线共有哪些颜色,慌乱的心才逐渐慢慢踏实起来。
忽然,小只眼前那官服下摆波动起伏,他见秦大人迈出一步,下一秒,自己的脸就被秦大人双手托起,正对上他的眼睛。
两人相隔极近的距离,小只盯着秦大人的两个黑眼圈,他立即将眼珠转动一整圈,见确实四下无人才放下心。等他脸红起的同时,就听见秦大人嗓音低柔道:“那是因为皇上将这幅画上错色了,我们尽力擦干净重新画好不好?”
这天下原本是多么瑰丽动人,气势磅礴的一副画卷。秦大人想将这副画卷在小只眼前完整的展开,让他知道其实这世间有多好,有多美。
小只却极心疼的望着秦大人的黑眼圈,他有多想让秦大人不要再管这乱七八糟一堆的事情,可……秦大人很爱这片山河吧?
“好。”小只下定决心,在秦大人手里点了点头,最后实在受不了:“秦大人,你的手……”
秦大人闻言淡定自然的收回手:“不论结局如何,臣会一直陪着皇上。”
小只望着秦大人,脸上红晕未褪,整颗心脏的血脉滚烫得喉咙发颤:“我……我也会同秦大人永远一起。”
第50章第50章
大年初一收到李将军的信后,惠妃无时不刻不跟在小只的身旁催促他何时送去支援的粮草兵马。
小只每日头痛得厉害。
今年的存粮各地都不多,最后户部左拼右凑才从离关外较近的蒙岓与合峪调出一批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