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整个天下都是你的,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这么任性,等将来孩子长大了,如果看到你这样的坏榜样,还不……”
“将来,”
他突然打断了她,顿住脚步,扭脸看向了她,
“我们都会葬在这里。”
“我、我们?”
她有些发愣。
“这里将会是天盛历代君王的陵墓。”
他的目光淡然无波,接着说,
“放心,我会吩咐下去,死后不要为我们分寝建陵,我们会葬在一起,生死相伴。”
他的话让她鼻子一酸,眼泪扑簌而下。
钱业见她哭了,忙劝慰道:
“王后,恕奴才多嘴,国主的心里,除了您从来容不下第二个女人,就算两年之后您……这样的结果都不会有所改变。照理说,这陵园里面,国主与王后、或者妃嫔的寝陵是要分开建的,可是您听听刚才国主说的,真是让奴才都要感动得哭了。”
因为两年之约的事,钱业一直在自责,后来拓跋九霄想要惩罚他,被林铃儿拦下,她说,若不是钱业,她又怎么会知道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感谢他还来不及。
钱业又接着说:
“且不说这两年之后会如何,奴才敢说,真的到了那一天,能被国主带入王陵的女人,一定只有王后一人。”
林铃儿定定地看着他,耳边回荡着那四个字,“生死相伴”,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牢牢地抱住他:
“我很怕死的,你知道我的人生信条,安全第一,保命要紧。可是,有你陪着我,我就不怕了,只要有你陪着我。”
这是她第1次觉得,也许死亡也会是一种很浪漫的事,跟他一同葬在这里,他们再不会因为任何世事而分离,生生世世,生死相伴。
他拥住她的身体,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相对于她的感动,他只是淡然一笑:
“好了,走吧。”
生死于他而言早就不重要了,他从十几岁起便征战沙场,数次重伤死里逃生,一直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看似高不可攀的冥王,又有谁知道这身份背后的代价?
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只是遇到她之后,他发现自己变了,变得惜命。
他怕没有命跟她相聚,没有命陪她到老。
他万不能死在她的前面,因为不想让她承受这莫大的悲痛,他会护着她,直到她离开的那一天。
他轻轻推开她,从她手中拿过帕子,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拥着她继续前行。
距离孝陵越来越近,红色的宫墙越发清晰起来,进入孝陵内,这里布局并不复杂,按照前朝后寝的格局排列,南起有几座宫殿,往里有东西燎炉,供焚烧纸钱等,再往北是方城明楼,内立石碑,刻写着墓主的谥号生平等,最北端则为宝顶。
宝顶是一个直径约为十米的半球,像一口大锅倒扣在地上,表面用青砖围砌,看起来夯实牢固,宝顶下面是停放灵枢的地宫,在整座陵园里,这里才是重中之重。
也是在这里,林铃儿见到了南宫绝。
他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们,身形消瘦,原本健实的体魄不再,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他也不过分。
单是一个背影已然如此,她不敢想像此时他的脸会是何等的苍凉。
曾经一个那么意气风发、优越感爆棚的人,如今落得这般下场,真不敢想象他的心该有多么痛、多么不甘。
见她只是站在距离宝顶十米开外的地方便不再往前,拓跋九霄也顿住了脚步,就这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当落在南宫绝身上时,他的眼光变得复杂。
在南宫绝身后两侧,站立着两名守卫,即使他已经是个毫无用处的废人,但囚犯就是囚犯,这是他今生都应该享有的“待遇”。
钱业想要招呼一声,却被林铃儿制止,因为她发现了刚刚从宝顶后走出来的人,那是燕玲珑和他们的儿子。
燕玲珑身后也有两名守卫,不远不近地跟着,好像生怕她会使诈耍手段逃跑一样。
似乎直到这时,她才真正用心去看这位女子,她身材十分纤细,白净的脸蛋有些凹陷、苍白,应该是长期营养不布良所致,她的五官很精致,尤其那一双大大的眼睛,真的与她极为相似。
如果不是嫁给了南宫绝,如果她在南宫一族覆灭时选择离开,她应该不会像今天这样,只落得个终日打扫王陵的下场。
看她的样子,年岁应该不比她大,可是生活的磨难却让她看起来比她沧桑许多,毕竟是公主出身,这样的燕玲珑,让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