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她还在怨着他,否则怎会避而不见?
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他便转身想走,小英子却又急切地道:
“国主,奴才们一定会多劝劝主子的。”
他的脚步微顿,便继续往前。
他明白小英子所谓的劝是什么意思,林铃儿性格倔强,岂是奴才们的几句话就能劝得动的?如果她想见他,自不必劝也会来,如果她不想,再多的游说也是无谓。
景慈宫里,林铃儿在裁剪布料,小郑子在一边给她打下手,映璐和映瑶则坐得稍远一些缝制着衣服,张嬷嬷和李嬷嬷也在这屋子里忙活着,帮她点檀香,帮她削水果。
屋子里虽然人不少,却静得只听得到她的剪刀剪衣料的声音,除此之外,没有人敢多说话,安静是她身体恢复后景慈宫里的标致。
突然,不知是她不小心还是心不在焉,剪刀竟然剪到了手指,所幸伤口不大,却也掉了一小块肉。
望着被鲜血染红的白色衣料,林铃儿心疼地放下了剪刀,将受伤的手指拿到眼前。
小郑子离她最近,最先发现了她的异样,忙丢下手里的绣线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心疼地叫了起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张嬷嬷,快,快叫御医来!”
映璐和映瑶见了血也是吓得浑身发抖,忙扔下手里的活计围了过来。
林铃儿却像不知道疼似的,看着那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白色衣料上,晕成一朵朵血花,她的泪也一滴一滴地落下来,稀释了血液,冲淡了血花。
“主、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小郑子看着她泪如雨下,慌了手脚,急得也快哭出来了。
她却一言不发,推开围在身边的人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景慈宫。
“主子这是怎么了?”
李嬷嬷担心得声音都抖了起来。
“我去看看。”
小郑子拔腿就追了出去。
林铃儿在这王宫的大道上奔跑着,心中百转千回,眼前浮现的都是七七的小影子。
都说母女连心,一个月了,她都好好的,为何单单今天这么心神不宁,剪破了手指?
她的心好疼,她好怕,这个时候,她只想见到一个人。
于是,她奔跑,拼命地奔跑,只想快点见到他。
她没想到,会在景慈宫门前的大道上看见他的身影,一月未见,他的身材似乎不像从前那么挺拔。
夕阳给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淡红的光晕,虽然行走在阳光里,为何她觉得他那么孤单、可怜?
她没有喊他,只是向他奔跑,待她就快要触到他时,他竟缓缓停下了脚步。
她从背后抱住了他,死死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好怕,我好害怕……”
她的声音沙哑、颤抖,同时颤抖的还有她的心。
他转过身,捧起她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睛,目光从她脸上的每一个地方细细浏览过,才将她一把拥入怀中。
她窝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不管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他的怀抱仍然是她最安全的港湾。
不管真怨他也好,假恨他也罢,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人,最想拥抱的人,最想倾诉的人,还是他。
“刚才听到蝉儿病了,我虽然表面装作平静,其实内心早就崩溃了。这么多天,我不敢出门,不敢见你,不敢见蝉儿,不敢听到任何与孩子有关的话题,因为我受不了,我太想七七了,太想太想她了,我快要疯了!”
她哭着,叫着,没有任何掩饰,
“我不怨你,也不恨你,我只是不敢见你,不敢幸福,七七丢了,我这个做娘的还有什么资格得到幸福?我不是在惩罚你,我是在惩罚我自己!”
他默默地流泪,默默地听着她的倾诉,现在她需要的是他的耳朵、他的怀抱。
“我知道这宫里有小孩子,有蝉儿,有小穆图,还有南宫绝的儿子,我不敢迈出景慈宫的大门,我怕见到小孩子,我怕我会忍不住对他们动手,我嫉妒他们的存在,我好嫉妒!原本七七应该跟他们一起玩耍一起笑的,可是她却不在这里,你让我怎么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