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身犯欺君之罪,易容代嫁也一定有她的苦衷,不得已才向王爷隐瞒一切,请王爷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绕她不死,老奴愿代徒弟接受任何处置。”
谁料,穆九霄却没有追究,更没有治罪,伸手扶起穆头,低声嘱咐道:
“这件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包括铃儿。”
穆头抬头看了一眼穆九霄,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马上应下:
“是,王爷,老奴遵命。”
“起来吧。”
“谢王爷。老奴这就去给铃儿煎药。”
穆头正要退下去,又听穆九霄吩咐道:
“多烧些热水来,再多备些水袋。”
“是。”
穆头退了下去,若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由于落翠轩常年无人居住,此时正房里冷得紧,穆九霄亲自动手点上暖炉,然后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不知是由于疼痛还是梦到了什么难过的事,她的眉头纠结在一起,额头往外渗着汗珠,发丝粘在腮边,看起来疲惫不堪。
他伸出手将她的碎发拂去,原本俏丽的脸蛋此刻苍白得像一张纸,他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满眼的自责。
都怪他太粗心,连她怀孕了都没有发现,此刻她曾经的几次呕吐变得清晰起来,他才明白她一直一个人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自责的同时,他也在气她,为什么如此不相信他,为什么连怀了孩子都不肯告诉他?
放逐雪山那天,是他第一次得知她怀孕,可是这个消息在那时却没有给他带来惊喜,因为她对他的不信任,就算被放逐雪山也不承认孩子是他的,她执意要走、甚至不惜背负骂名,他很生气,他不明白,自己真的就那么不被她信任?她看不出来他有多爱她吗?
于是,他放走了她,即使知道云倾城说的都是谎言,穆图只是在帮云倾城做戏,可是正因为有穆图在,他稍稍放了些心。
之后云倾城跟他走进了书房,她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因为那时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她,既愤怒又害怕,放不下他的骄傲与自尊,更放不下她。
他知道冥王府周围一直有一批人不停地乔装打扮,只为了整日在冥王府周围徘徊,他们只是在等一个时机,就像上次他带着她去集市那样的时机。
将她放逐雪山算是对她的惩罚,也是给外面那些人抛了一个诱饵,所以他没有亲自护送。
可是人不随行,心却时刻系在她的身上,穆天宁要追出去,他让人将他绑了,云倾城很啰嗦,他让人将她送回了冲霄阁,算准了时间,他跨上黑风飞一般地追了出去。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南宫绝的出现,还有穆图的死,南宫绝的铁钩镰勇士虽然被一网打尽,可他却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副将,也差点失去了最爱的女人。
雪山之下,看着自己怀里虚弱的小女人,他开始痛恨自己那该死的骄傲与自尊,它们害他差点失去她。
他早就知道,出了冥王府的女人,不可能再回去,他在将她放逐的那一刻,已想好了对策,如果可以,他想一直将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她,直到他登上王位的那一天,他会亲自来迎娶她,做他的王后。
可是,忍耐了一月的相思,终是在除夕夜土崩瓦解,他骑上黑风飞奔至牧情谷,只为能看她一眼,只是一个睡脸便可让他安心。
谁料她会逃跑,继而被南宫绝掳走,那一夜狂怒的他差点杀死所有死士,包括穆雷,可是心中总是挥不去她的那句话:这世界上没有比生命更可贵的东西。
为了她,他不想杀人。
可是,有一个人,他非杀不可,这也是他迟迟不能与她相认的原因。
“原谅我,铃儿,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向你赔罪,认骂认罚,只求你给我这个机会……”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喃喃着,滚烫的泪水没入她的发丝。
他就这样一直抱着她,直到穆头将热水送进来。
他学着她的样子将水袋里灌满热水,一个一个摆在床榻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帮她脱掉衣服,用温热的手巾帮她将身子擦拭干净,换上干净的衣裳,让她睡得舒服。
出生在帝王家,这是他第一次亲手为一个人做这些本该是下人做的事,可他却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