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雨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林铃儿左看右看,不知该何去何从。
“铃儿,跟我走。”
这时,南宫绝妖孽般的声音穿过冰冷的空气灌入了她的耳朵。
她朝他看去,只见他的剑正一点一点地划过穆图的脖颈,殷红的鲜血顺着白玉清风剑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没入雪地中,将白雪染成了红色。
“不要,不要杀他……”
为什么,穆图手无寸铁,他为什么要杀他?
“南宫绝,我说不要杀他,你听到了没有?”
她边朝穆图跑去边大声喊着。
穆图被划破脖颈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技不如人,他认了,可在听到林铃儿喊出南宫绝的名字时,眉头却紧紧地拢了起来。
“南宫绝?”
他重复着,怪不得觉得这个声音耳熟,在大邱时,他们都曾见过这个男人,长相俊美,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的男子,堪称妖孽。
林铃儿是云倾城的贴身丫鬟,南宫绝认识她无可厚非,但他为何会千里迢迢从大邱来到瓦倪,不只一次地要带走林铃儿?据他所知,南宫绝乃大邱第一武将,丞相南宫清风之子,他与林铃儿之间难道并非只是相识这么简单?
“为什么要带走林铃儿?”
穆图忍不住问,声音沉稳,仿佛此时被割破的不是他的脖颈。
南宫绝的红唇一勾,慢条斯理道:
“因为……她只能做我的女人。”
他正在杀人,却不急不迫,仿佛杀人于他来说只是一场游戏,随时可以开始,也随时可以结束,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剑割得又深了些,鲜血更多的流淌出来,在剑身上汇成了一条红色的小溪,不住地落入雪地里,原本星星点点的血迹很快变成了一片,刺目的红。
冷风吹来,穆图感觉到了寒意,那风好像直接从他的伤口灌入了身体里,让他冷得捏紧了拳头。
一个念头忽然跳了出来,难道林铃儿肚子怀的是南宫绝的孩子?所以她才不惜毁了自己的名节也要从冥王府里逃出来?
也不对,如果是为了与南宫绝汇合,为何她此刻还要逃跑?
他看了正朝他跑来的林铃儿一眼,这个女人的心里似乎有太多的秘密,但无论如何,她此时朝他奔来是为了救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不想再害她。
“林铃儿,你走吧,生死有命,大丈夫战死沙场总好过在这大雪山里默默地死去,我不用你救,你走!”
他的话音刚落,南宫绝冷笑起来:
“能死在我的剑下,是你的荣幸。”
雪太厚,林铃儿跑得很慢,步履维艰,她听到了穆图的话,也听到了南宫绝的声音,心急如焚,脚下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
不要,穆图不应该就这样死去,这不仅是一个生命,他是她在冥王府里整日都会见到的人,她还记得穆图在房城时帮她求情的样子,还记得她躺在地上耍赖要他抱她的情景……往事历历在目,她接受不了一个大活人瞬间就死在她的面前!
“啊……”
膝盖摔得很痛,她不禁尖叫出声,吃力地爬起来,继续朝两人跑去,然而眼前看到的,却让她花容失色,
“不要……”
声嘶力竭的两个字,此时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亲眼看到南宫绝的剑割断了穆图的动脉,冒着热气的鲜血像喷泉一样直射出来,溅满了南宫绝冰蓝色的衣袍,在雪地上绽开一朵朵大红的血色之花。
“穆图……”
她的眼泪像绝堤的洪水般奔流出来,从未想过,从前朝夕相处的人,如今会这样在她的面前倒下,那血红得触目惊心,让她的心疼得抽搐。
她拼命地奔跑起来,跌倒了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来到了穆图身边,她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穆图倒下了,他的血还在汩汩流淌,他的身边站着南宫绝,他的剑尖朝下,穆图的血顺着他的剑流下,那剑映着午后最温暖的阳光,却折射着最寒冷的光芒,叫人毛骨悚然。
“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
林铃儿哭着质问,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黑纱下,南宫绝好看的眉宇终究是因为林铃儿的质问微微拢紧,声音却是一惯的平缓从容:
“因为他保护了你,这不是他该做的事。”
因为穆图保护了她?
她明明哭着,却忍不住苦笑起来,这是一个多么烂、多么龌龊的借口啊!
因为穆图阻止南宫绝带走她,所以他就杀了她?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穆图,他的身体抽/动着,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血就像开了闸的洪水,流得太快、太快……
她俯身抱起穆图,轻抚着他的脸颊,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她无助地抽泣着:
“穆图,别睡,千万别睡,我带你出去,我懂医术,我会治好你的,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