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他爸不是人作者:落樱沾墨
第9节
血是红的对吧,可这驴血做成血块供人食用的时候可是灰色的啊,跟豆腐一样跌跌撞撞的撒了一地,一点都不严肃好不好。
樊朗将许晨按在身后,朝那边的殷离高声叫道,“你的血是熟的,没用”
殷离怒,被那团阴风追的满病房乱爬,灵源跟在他身后像是条幽绿的带子一样,“那是驴血!怪不得我说怎么不是红色的”
樊朗抓住床单用力一扯,床单在空中帮殷离挡下了阴风的袭击!
西山大的寝室里,日光灯突然炸开,肖澜被惊醒,他着急的朝空屋子里喊小白,喊了好几声之后,面前的那团白雾扭曲般出现在自己面前。
白雾的身形变得模糊起来,它拼命的在挣扎,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掀翻。
“小白,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打电话给殷离好不好,你等着我,我——”听见殷离的名字,那团白雾变得更是扭曲起来,肖澜紧紧抓住床边才能阻止自己不被掀翻,他颤抖的去拿手机,却在碰到手机的时候被寝室里乱飞的日光灯的大碎片扎入手臂上,肖澜的手腕上顿时冒出鲜血,像泉水一般汩汩而流,没一会儿就流满了整个手臂,他艰难在不断砸向墙壁的杂物中揪出床单包裹在手臂上,床单上立刻被鲜血侵透。
血水从肖澜的身上留到地板,浓烈的血腥将房间都染满了,血水在地上蜿蜒成小溪,越流越多,血水变成雾气在空气中弥漫,和那团白色的气雾接触到,融为一体。
风慢慢变小了,艰难靠在角落里被杂物割伤的伤痕累累的肖澜伸手想要摸摸出现在眼前的白雾,却疼的抬不起手腕,他勉强笑笑说,“没事了,小白”
医院中,殷离的身体猛地一震,身体里无数灵源腾空而起,将整个病房都照的透亮,幽绿的荧光洒了一整个屋子,那些幽绿的荧光像是泡沫一般,一个个出现,然后炸裂。
樊朗想要将殷离拉过来,却被灵源严实的隔在外面,他看出来殷离的灵源在被侵蚀、吞没,樊朗在刺眼的幽绿色荧光中大叫,焦急的模样让殷离艰难的抬眼,他缓缓的说,“就,就快了好了。我的灵源要耗尽了,带,带我回家,殷唯、会、会——”
病房中幽绿的灵源猛地炸开,将整个病房都笼罩在内,那团黑色的阴风被压的渐渐变小,最后没入鲜红的符纸之中。
第三十九章养个病同个居
樊朗把许晨放在病床上,自己将殷离搂怀里,用自己的大衣将小孩裹住,然后扶住他的腰走出去。
从医院将人打横抱出去太明显了,樊朗走的很慢,殷离的身体越来越凉,靠在他怀里没有一点动静。
樊朗紧紧的搂住殷离的腰,心里乱颤的厉害,低声不住的叫殷离的名字,“乖,我带你回家,你撑住啊,宝贝儿,”
“下次咱不干这活了啊,你说你一学生干着费心费力的干嘛,殷离,小离,我们回家了啊”
一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樊朗立刻将殷离横抱起来,大衣将小孩遮盖的严严实实,他快速走到车边,撑着殷离摸了半天的钥匙才将车门打开。
樊朗将车子发动起来快速的打开空调,车前面的小灯一打开,就看见殷离的脸色比刚刚又白了三分,甚至还泛着透明。
樊朗将手贴在殷离额头,一手扶住车把,车子迅速的驶入黑暗之中。
西山大。
即便肖澜的寝室已经惨不忍睹,外面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小白落在肖澜的面前,伸手去碰他胳膊上流出来的鲜血,浓烈的血和模糊的白雾逐渐融为一体,肖澜眯着眼掩不住心里的惊喜,他将捂着伤口的手松开,顿时汩汩鲜血流出来。
“别这样,你,你会死的”白影在半空中惊慌失措,它想要将肖澜的伤口捂住,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能加速肖澜的流血速度。
肖澜感觉到薄薄的凉意包裹在自己面前,他伸手去碰,摸到了一个微凉的东西,他喘口气,惊喜的说,“我可以摸到你了。”
那团白影一愣,也恍惚伸出手,肖澜闭上眼睛,感觉到脸上被轻柔触摸的感觉。
殷唯睡梦中被剧烈的敲门声惊醒,他迷糊的揉着眼睛去开门,刚打开门缝,就被咚的一声撞了进来,樊朗抱着殷离大步走入卧室,“快来看看殷离怎么了”
“哦、哦,好”殷唯也跟着进去,歪着脑袋看樊朗。
“别看我,看他,殷离说他的灵源用尽了”
殷唯瞪大眼睛,刚想将手指化成灵源,扭头说,“那个你可以先出去吗,不能看的”
“不行”樊朗直接拒绝。
殷唯将手贴在殷离的脸上,坚定的说,“你不出去的话,我哥就来不及了”
樊朗瞪他,将目光不舍的看向殷离,在小孩苍白的脸上留恋,片刻之后大步走出房门,将屋门关好,直挺挺的站在门外,准备着只要有动静就立刻进去。
殷唯瞄了眼屋门,房间中的灯灭了,窗户被打开,冰冷的寒风飕飕的钻进屋子,皎白月光映着白雪照进房间,殷唯的身体倏地变成透明,刹那间化成幽绿的灵源在屋中绽开,轻盈的绿光唯美的如同梦境。
殷唯将灵源不断传入殷离的身体,他们是祭山灵,只会在灵源受损,缺失的时候会受伤,灵源对他们而言就是生命,殷山赋予草灵的生命。
月光照进的光芒在细小的夜幕中折射出一种淡黄色的光晕,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给予万物生长的灵气。
殷离被注入从月光中凝结而来的少量的灵源,殷唯将自己身体里的灵源和殷离化为一体,将大半都给了殷唯。
过了好久之后,大约有两三个小时,殷离才醒了过来。
“你……小唯,你的灵源”殷离轻声开口,像是在雨中沉浸,雨丝落在肌肤上的舒服一样,“你的灵源……从哪里来的”
殷唯傻呆呆的坐到床上,急忙解释,“是那只蛇给我的,我、没没伤害它,它自己给我的”
殷唯的灵源充足,温暖,强大,纯净,殷离闭上眼睛休息,“够了,你去休息吧,我多休息几天就好了”
“我们不是人,缺失的灵源不是人的体力,休息就能恢复的”殷唯认真的解释,身上穿着小熊的睡衣,一脸严肃的小模样。
殷离笑着用手指戳了戳殷唯的腰眼,殷唯怕痒,大笑起来在床上和殷离滚成一团。
门被砰的撞开,樊朗揪着殷唯的小熊睡衣将他丢出去,锁好门,自己坐在床边,摸摸殷离的额头,他看起来还是不好,双唇泛白,眼神有气无力,躺在床上懒洋洋的。
“过来”殷离轻轻挥了挥手。
樊朗双手压在殷离的身侧,附身看他,目光深沉,毫不掩饰的担忧,他低声说,“殷离,你骗我”
冬夜里的寒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呼呼的吹了一屋子,冰凉冰凉,冷风将月光稀薄的灵源吹进来,殷离感到很舒服,樊朗则是注意力完全放在小孩身上。
殷离莞尔,双手搂住樊朗的脖子,将他压下来,樊朗顺带着躺在床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将被窝里的殷离抱在怀里,“有的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相信吗”
听着小孩有气无力的解释,樊朗更是心疼,殷离掀起被子的一角热切的看着他,樊朗挪挪屁股,钻进被窝,殷离在他怀里找到个舒服的位置,将脸埋入他胸口,闻着樊朗身上轻淡的烟味,“好累”
樊朗搂住他的后背,温柔的低声说,“睡吧”
一夜好梦。
窗帘忘了拉上,白天的阳光刺眼的照进房间,门上小心翼翼的响起来敲门声,殷离睁开眼眯了会儿,发现樊朗竟然还睡着,他身上的温度让殷离感觉很舒服。
殷离清了清嗓子,坐起来靠着床头,还没开口,旁边的樊朗大手一挥抱住殷离的腰,自己把脸埋入被窝里——他腰边。
殷离,“……”
“哥,你醒了吗,我做了饭,你吃吗?额,那位警官吃吗”
“嗯。”殷离低头抓住樊朗的头发胡乱的揉,“不吃了,你吃吧”
“哦,那我吃完出去了,你,那个和他自己做吧。我,就不打扰了”殷唯眨巴眨巴眼睛,好想打开门开一眼啊,辛苦他一整夜都想听点什么声音来的。
殷唯小步窜出家门,将门带上,殷离听见啪的一声后,低头笑起来,他重新钻进被子里。
恩,这是个好的开端,他和樊朗在同一个床上过了一夜。
殷离在胸口里闷声笑了两声,就没力气了,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听着耳边樊朗呼吸出来的热气,滚烫滚烫的贴在耳边。
殷离扭头看了一眼大大敞开的窗户,眨眨眼,心里一跳,意识到不对,他将樊朗的头从身上扶起来,“樊朗,醒醒,喂,你醒醒”
大冬天的窗户开了一夜,有人发烧了,樊大警官,你是来照顾人的!
樊朗艰难睁开眼睛,看见殷离醒了,伸手去摸,唉,眼花,摸错了,“你……饿不我……去做饭”
殷离将樊朗压回床上,“还打算你照顾我呢,你发烧了亲”
樊朗傻笑,仰面躺在床上,伸手摸索着开始脱身上的衣服,昨天他都是穿着裤子和衬衣睡的,皮带扣子刷拉拉的响。
殷离,“……”这孩子烧傻了吧。现在想起来脱衣服睡觉了。
樊朗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将裤子和衬衣扔出来,坚实的胸膛和棉被亲密相贴,还小狗一样蹭了蹭,殷离傻了吧唧的看着这一幕,还没回神,就被樊朗一把抓住按到怀里,低头吻上去的时候还闭着眼睛唇角带笑。
樊朗的身体真的很热,殷离才发现原来不是心理作用,滚烫的气息扑在自己脸上,他的手像两条铁箍将他困在怀里,光裸的腿缠上压住殷离。
殷离在心里一边尖叫,是不是太快了,这发展啊!一边纠结,发烧了还有没有力气啊!樊朗的吻从唇角下滑,滑到脖颈边,然后,睡着了?!
樊朗闷闷的在他脖颈间说,“没事哈……我睡一觉就好了,宝贝儿”
殷离,“……”
下床去把窗户关上,走几步就感觉力不从心,殷离扶着墙边溜回被窝,也跟着闭上眼睛,迷糊的想着睡一觉,等他睡一觉樊朗还不好的话,就让他去医院……
第四十章还养病还同居
殷离第一次被饿醒了,这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
下午三点,从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清爽诱人,奶香的甜味还带着芝麻的清香,殷离默默坐在床上愣神,他家殷唯做饭这么好吃了?
樊朗穿着件灰白的衬衣,上面略微有了些褶皱,领口开两个扣,袖子挽起到胳膊肘,殷离往下面看,脸色一囧,上面衬衣下面睡裤,这是什么打扮。
樊朗端着盘刚出锅的南瓜饼走进来,橘黄色的老南瓜和糯米搅合到一起,淋包牛奶,然后捞出来搓成个团,压扁,放到锅里蒸,等出锅的时候再撒上黑芝麻,呦呵,这香味就顺着房间溜达。
“给我一个,快,饿死了,我都没吃过”殷离扑到床尾,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朝樊朗抛媚眼,樊朗把盘子在殷离的鼻子下转一圈,故意招惹小孩,“你没刷牙,没洗手,就开吃啊”
殷离鼓着脸,饿的都要流口水了,他不乐意的转着黑溜溜的眼珠子,说,“没刷牙,没洗手,有人亲我,我也没嫌弃啊”
樊朗老脸一红,软下来声音,将盘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假装的咳了一声说,“那啥,那个咳!你还是先去洗洗吧再吃吧,别生病了,我今早发烧也不知道给你传染上了没。”
殷离靠在床头,小下巴一抬,“去,给我睡衣拿出来,哎哎对,就是跟你睡裤一套的那个”樊朗穿的还是他的呢,幸好家里空调的温度开的高,要不然就这么赤果果的蹦跶,你不生病,谁生病啊。
“呶,没裤子,我不穿了”殷离把睡衣往身上一套,刚好遮住屁股,踩着猫步冲进洗手间,樊朗盯着殷离的背影——总觉得鼻子发痒。
他把热好的牛奶倒出来,将菜和粥都舀上摆盘。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他中午醒的时候去超市买来做的,他本来是被渴醒的,头晕乎乎的打算找点药吃,结果发现殷离家太小了,所有东西就那么摆着,有啥没啥一眼都看见了,连菜都没有几颗。
趁着自己还算清醒,樊朗去药房买了药,超市买回来一大堆食材塞满他家冰箱,在将标准医药箱里面的所有东西都买齐,家里不能没有这些东西,都是随时备用的。
殷离哼着歌快速的洗漱干净跑出来,坐到桌边,右手拿起南瓜饼,左手放一杯温水,樊朗在面前伺候着,“慢点儿吃啊,先喝点水”
殷离咽下一大口,“我第一次吃你做的饭,能不高兴吗”他吃完一个舔舔手指,说,“樊朗你要是个闺女多好,一定很多人争着要”
“你要是个闺女,我现在就要”说完他感觉到胃里一涩,给殷离添上牛奶,错过与殷离的对视,埋头喝牛奶。
殷离一怔,也安静了下来,也默默吃东西,还没过一会儿,他伸伸懒腰,扭巴着在凳子上不老实。
“怎么了,椅子上有钉子啊”樊朗取笑他,想从口袋中摸烟,想起来不是自己的家。
殷离撑着脖子,一脸痛苦纠结,招呼樊朗,“过来,我给捏捏肩膀,好累,没力气。”他两条腿伸的笔直,懒洋洋的坐在那里。
樊朗去洗了手,绕过桌子走到殷离身后,大手掌还带着体温,按在殷离肩膀上,动作熟练,力道正好,不轻不重的揉捏起来。
“昨天怎么了,现在好点了吗?”
殷离鼓着腮帮子吃菜,不清楚的嘟囔,“没啥啊,就跟汽车一样没油了,修行人,你不懂”他抬头看表,四点多了,都睡了一整天了。
殷离突然从椅子上转过来,对着椅背,趴在上面,他手上有油,就有胳膊肘将樊朗勾着脖子勾过来,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他,“不烧了吧”
“嗯,早就不烧了。”他要是等你记起这件事,早都烧死了好嘛。樊朗说话的吐息落在殷离脸上,他俩挨得很近,殷离还小胳膊搂着樊朗呢。
樊朗看见殷离眼中的笑意和满足,殷离从他注视中捕捉无奈和不舍,殷离心里微微叹口气,将樊朗拉过来,把脸靠在他肩膀上,说,“就这么吧,我们不要吵架,我不想和你吵架,待多长时间都可以,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樊朗的心被这小孩塞得满满的,什么都装不下来,殷离像清水一样流入心田,浇水灌溉,温和,清爽,进退有度,这样的人很容易被人装进心里,揣在怀里,他从来都不欠任何人,这次他欠了殷离。
殷离扭头看表,四点多了,他们这算是吃了晚饭?殷离推开樊朗,自己就着跪在椅子上的姿势,说,“咱去看电影呗,反正也没啥事,快过年了,找找气氛呗”
樊朗看他边说边吃,伸手戳戳他的肚子,“你还没吃饱啊,吃的可够久了,这是我做的多,做的少了,你还不饿死”
殷离把最后一口汤喝完,啧啧嘴巴,站起来收拾碗筷,“我不是想着是你做的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我来吧,就你这有气无力的样子。我去收拾,你歇着,好了咱就去看电影”樊朗弯起袖子接过东西,殷离哦了声,坐到椅子上,用手托腮,“那你收拾好了给我也收拾一下,我好累呀,我没有力气”
樊朗真想一脚踹过去,力气都用到吃的上面了吧!
殷离趁樊朗不注意,指尖突的冒出一点绿光,他动了动,绿光忽闪忽闪,殷离想收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都化成了透明。
“地上有金子啊”樊朗走过来,低头顺着殷离的目光看。
殷离猛地站起来,将手背到伸手,本来灵源消耗的厉害,现在手上的灵源都不受控制了,他站的太快,就跟血压低一样突然眼花缭乱,倒在樊朗身上。
“这就是投怀送抱啊”樊朗抱住殷离,低头轻声说,“是不是还没有好?我能帮忙吗?”
“帮不上。没事,我们看电影去”
殷离进了屋子之后就立刻的躲进被窝,只露出两只眼睛,“出去,我换衣服”
樊朗,“……”所以现在是害羞了吗。
街边的霓彩亮起来的时候,再下雪,雪花被霓虹染成彩色,满天纷飞,就像有部电影出现的片段,东京街头纷飞大雪,繁华如锦,路上的人都仰起头让碎雪落在脸上,汽车的鸣笛和火车经过的声音都成了飞雪的伴奏。
电影院里,殷离抱着观影必备的可乐,爆米花,薯条,也不害臊,一手抓着樊朗看见什么新奇的就买。
光是电影票,他们连着买了三场,这是打算看一夜的节奏啊。
樊朗本来打算叫外卖,来个全家桶,被殷离给拦住了,“不要,我不喜欢吃肉,要冰淇淋还有蛋糕就行”他斜眼瞪樊朗,“你没有意见吧”一副他很好说话的表情,你不同意他就改的小模样。
樊朗笑着答应,“嗻”。
第四十一章出事了
如果祸福真的相依,殷离想,那他真的感觉到了从天堂瞬间掉入地狱的感觉——震惊、绝望。
那天,樊朗还在厨房边做饭边给他讲吃麻糖的来历,这一天,家里人会把厨房灶台里里外外擦干净,在灶台上放上芝麻糖,白皙的糖杆儿上洒了一大把白芝麻,边吃边掉,甜腻腻的要将牙都粘住了。
灶王爷吃着麻糖把嘴粘住了,心里甜蜜蜜的,等他上天报告人间烟火时,就会止不住的往外面冒好话,让天上的神仙不会降罪于人们,来年给个吉祥年。
樊朗还说,等到了小年那天,他亲自带他去买麻糖,让小孩尝尝。
他说,阿离肯定喜欢吃,到时候你要是张不开嘴千万别叫他帮忙。
殷离还沉浸在对过年的喜庆之中,沉浸在樊朗说的神话中,然后,急促的手机铃声,刺耳的鸣笛声,哭声,滚动的担架,洁白的墙壁,流了一大滩的鲜血,漫漫无期的怒骂和惊慌失措。
等他回过神,原本还是暖阳高照的白日俨然变成了冰冷的深夜。
殷离身体都忍不住颤抖,坐在抢救室门外冰凉的座椅上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樊朗的母亲出车祸了,在给家里办置年货的时候!
那车开的凶猛,冲到人行道上,轧都来不及刹,撞翻一排护栏,在被护栏倒下导致减速的时候车子一歪,想要逃走,撞上躲避不及的行人,四五个人躺倒一地,鲜血直流,
而每一年办年货,都是樊朗亲自带他妈去的,车接车送,送来都不让樊妈累着一点,樊朗就靠在抢救室的门边,抬头死死的盯着不停闪动的红灯,眼中尽是痛苦和悔恨,地上掉了一地的烟头。
明明有人的走廊中却寂静如死水,连空气都被压制,小心的呼吸,拼命的压抑从胸腔中弥漫上来的痛苦,消毒水的气味充斥周围。
脚步声从远处奔跑,到越接近时,越来越慢。
一直到,樊琳忍不住的哭出来。
“我妈呢,我妈怎么了,我妈呢——”樊琳走上去抓住樊朗的手臂,眼泪像止不住的闸门汹涌而出,“哥,妈呢,我妈呢——”
殷离抬起头,然后微微侧过去。
王颖跟着樊琳的身后,抱住滑落坐在地上的女孩,“乖,不哭啊,阿姨没事,马上就出来了”她像姐姐一样立刻抱住樊琳,低声安慰。
门边站着的樊朗如同雕塑般沉默无言。
樊琳哭着推开王颖,她慢慢站起来,擦了擦眼泪,带着冬夜里的风霜,她抓住樊朗的手,死命的拽着,脸绷得紧紧的,她哽咽着一个字一个字问樊朗,“你去哪儿了,你为什么不送妈,哥,你说话啊”她抖着举起手,将手指指向殷离,“你几天不回家就是为了他吗!”
樊朗的眼球迅速弥漫上一层血雾,喉头压抑的滚动,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绽裂开来,樊爸坐在拐角的椅子上,听见樊琳的哭声赶紧走过来,“琳琳,没事啊,别哭,你妈没事,你别哭啊,乖,咱等着,等你妈出来啊”
樊琳冷眼看着樊朗,一字一字从齿间宣泄,她哭着说,“哥,你就这么样吧,咱妈你都不要了,咱家你也别要了”
殷离震惊的看着樊琳,听着樊琳对樊朗的指控,他想开口解释,想安慰,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靠近盛怒中的樊朗和哭喊的樊琳,以及诧异看着自己的樊爸和王颖。
樊琳的声音在医院惨白的墙壁上回荡出当让他害怕的悸动,他隔着三个人恍然失措的望着樊朗,无声的说。
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对不起樊朗,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小孩儿怔忪的悔恨让樊朗心里一疼,他大步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低声说说,“你先走吧,不管你的事,你身体还没好,我……走吧”
殷离感觉到自己的胸腔很烈的疼痛,抽搐的疼,他死咬着牙,忍着连呼吸能感觉到的疼,他努力的喘气,他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怕樊朗做选择,在他的家人和他之间做选择。
殷离低头失落的点点头,轻声喃喃,“好,等阿姨出来了,你告诉我好吗”
“嗯”樊朗想伸手摸他,眼底尽是心疼和悔恨,他压抑的连声音都变的嘶哑,“好”
殷离离开之后,樊琳突然安静了下来,她失神的坐在椅子上,樊爸被王颖送回了休息室,手术还需要很长时间,不能在让他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