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许久没开口的顾浩然,嗓音哑得不像话。
弄花一惊,便知这件事姑爷是不知道的,不禁犹豫了起来,不知该不该说。
“说。”顾浩然内心异常烦躁,这不是对弄花,而是对自己,他到底都错过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他的气场让弄花又开始害怕了,似回到了第一次被姑爷问话的时候,只一个字,便让他什么也隐瞒不下来。
“小主子在主子身边,由主子亲自照顾,几乎是十二个时辰不分开,可主子也有累了的时候,有一次主子熬不住了,睡熟了,小主子变了身,得不到安抚便跑了出去。”
顾浩然随着她的话,心被揪得生疼,一个是他的妻,一个是他的子,妻子累得该不只是熟睡,其实应该是跟不醒人事没多少区别,要知他的安安生来的习惯,那便是时刻保持警惕。
儿子还那么小,便要经历这些,害怕,恐惧,无助,他跑出去,不是为了好玩,而是想寻求避护,同自己小时候做的那样。
而这一切,如果他在,或者说他不隐瞒,明明都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他有法子,哪怕舍了他半条命去,也希望时光可以倒流,让他早些交待自己的怪行,哪怕安安会离开他,舍弃他,也比她受苦,儿子受罪来得好。
可是没有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与后果,而这后果有些让他承受不起,而更让他承受不想的,却还在后面,弄花的讲述仍在继续。
“睿少爷的行为,惊到了我们在外守夜的人,才唤醒主子,而那年冬天是真的好冷。”弄花想到了什么,瑟缩了一下,顾浩然也跟着屏住了呼吸。
“主子扛着虚弱的身体寻了出去,找了好久,有两三个时辰,才在一个雪洞口找到了睿少爷,睿少爷在害怕,把自己藏在那里面。”
弄花双眼湿润起来,顾浩然又眼却干得发疼,有些充血的双眸更红了。
“小主子躲在最里面怎样也不出来,主子没有办法,只得坐在雪地里陪着他,陪他说话,给他讲故事,唱些小主子熟悉的儿歌给他听,这一坐便是一个时辰,小主子这才从里面爬了出来。扑到主子怀里。而主子的双腿都已冻得几乎没有任何知觉了。”
弄花有些讲不下去了,已泣不成声。顾浩然却已疼得有些麻木了,脑海里只是拼命得呼唤他的安安,安安她冷,她怕冷,一直都怕,难怪她小日子时越来越不好,是因为她又受了寒,而且还是在她最虚弱的时候。
他突然不恨自己了,恨自己又有什么用,能让安安这些苦没白吃吗?能让儿子不变身了吗?能弥补他对他们的亏欠吗?好像什么都不能,除了以后加倍对他们好外,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心下终宁静了下来,事已至此,怨天忧人都无用,自残更是无用,只能去面对,幸好他还有机会,有时间,可以补偿不是吗?
“后遗症严重吗?”等弄花哭声小了,顾浩然得问。
弄花愣了一下,凭姑爷对主子的感情,不应该这么冷淡才对,抬眼看了一下,见到的是那一摊刺目的红色,才明白姑爷比他们真的还要不好受很多倍。
“严重,主子的又腿不能受凉,冬日里更甚,厉害时,可能连路都不能走。”
顾浩然使劲闭上眼,难怪睿儿只要一见到他娘不舒服,第一反映便是帮她暖暖,原因在这。“没办法吗?”顾浩然似在问自己,又似在问旁人。
“没有,主子自己说没有,便真的没有。”弄花忍住了泪,用了三个没有表达事情的无奈程度。
马车内沉默下来,许久顾浩然才开口问了下去。“后来呢?”
“后来小主子的情况越来越好了,主子也缓了过来。”弄花的语调终轻松了一些。“主子与小主子好了许多,我们便都去忙自己的了,也不知主子与小主子如何做到的,已能开始控制了。”
“等到小主子完全能自控了,主子便来了这北城。”弄花长舒一口气,她知道的已经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