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板起面孔,不跟她说笑的时候,苏青分明觉得心脏瑟缩了一下,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那种茫然和彷徨感,不止是因为他的话,还有被他提到的褚越平。
每每想起这个人,她的心就跟针扎一样,痛,痛到有些麻木,甚至脸上出现恍惚的神情。
她甚至在想,如果这一切都是梦,从来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
约莫是她灰心丧气的表情有些刺到他了,心里莫名有些烦躁,沈泽帆皱了皱眉,不过没继续说。
苏青说:“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沈泽帆挑眉。
“褚越平只是我哥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拖累你的好兄弟的。”苏青抬起头,难得提起勇气,目不转睛地和他对视。
这双眼睛乌黑深秀,意外地明亮澄澈。
还透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倔强。
那一刻,沈泽帆有些恍然,很多到嘴的话,忽然又咽了下去。
他沉默下来,苏青也随之沉默了。
……
把苏青领回家后,沈泽帆就算完成任务了,对沈诗韵说:“我还有事儿,晚饭就不吃了。”
“你能有什么事儿?”沈诗韵叫住他,手里的筷子敲敲碗,“给我坐下。”
借口没生效,沈泽帆只好过去坐了。
餐桌不大,也就苏青这边还有空位,他只好挨着她坐下。
苏青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沈泽帆一怔,多看了她一眼。
苏青觉得锋芒在刺,只能假装没看见,低头继续扒饭。
沈诗韵给她夹菜,笑着说:“小时候啊,你跟小帆死掐,见了面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现在看,倒是挺融洽了。”
苏青弯了一下唇,自哂道:“小时候不懂事,人总要长大的。”
沈泽帆目不斜视,没接这茬。
苏青走后,沈诗韵把他叫到了院子里聊了些话。
当初院子修建的时候,东北角养了一个小花池,沈诗韵爱小动物,就养了几尾金鱼,如今长大了不止一倍。
她一边洒鱼粮一边咒骂:“老周跟我说这鱼吃什么都长不大,丫两年不到就成这德行了,回头看我不找他算账。”
沈泽帆兀自点了根烟,眼皮都没抬一下:“有点儿脑子的都知道几十块钱买不到这种品种,还物理学专家、教授呢。”
沈诗韵被他气得吐血,拿手指狠狠戳他脊梁骨:“臭小子,少损点你要死啊?”
沈泽帆难得笑了一声。
沈诗韵也笑了,尔后叹了口气:“这些年,青儿不容易。这次来北京,是我非要带她来的,一方面,我是希望她能走出来,另一方面,策南那边……两父女,老这么僵着也不好。”
沈泽帆没应。
沈诗韵说:“你帮我看着点儿,别让褚萱那帮人欺负她,不然我找你。”
“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要我管,我这工作还干不干了?”
沈诗韵竖起眉毛:“现在我的话不管用了是不?小时候没揍你个丫挺的?”
沈泽帆怕了她了:“行行行,我没事儿多去看看她。”
不过,这会儿潜意识里又有些不大乐意见到她。
沈诗韵踌躇满志地走了,只剩下沈泽帆一个人站在原地沉思。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
苏青比他小四岁,印象里,还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性子有点和软,那会儿总被他欺负。
那时候,他未经世事,远没有现在这么沉稳内敛。他喜欢欺负她,最喜欢她被他欺负地脾气上来又只能红着眼睛忍耐的模样,像一只被逼到绝路上的可怜兔子。
想挠他,想反抗,爪子又不够锋利。
那时候,他、肖望、褚越平,是这圈子里响当当的三个人物。褚越平是她名义上的哥哥,有时候他欺负她欺负得过分了,他也会制止一下。
可是,褚越平越是制止,他下次就更加过分,像是和谁较着劲儿。
有些事情,总是不能诉之于口的。
那时候满腔赤诚,却懵懵懂懂,现在长大了,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了,一一回想起来,才算是明白那种感觉。
为什么不耐烦搭理旁人,就爱折腾她?
原因简单得很。
这些日子破天荒地阴雨绵绵,连日来,地面上都泛着一层潮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腐烂,也像有什么正在破土而出。
第22章 酒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