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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上了梅雨,处处便都是粘腻湿漉的,比如将一个男孩儿罩着的永远阴冷潮湿的被子。虽然附着在被子上的霉味儿快要将他冲窒息,但是比起外头黏稠娇媚的喘息还是要好上太多。

就像他的名字——夏雨一样,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潮湿阴冷的霉味儿,好比下水道里的老鼠,还是过街人人喊打的那种。大概是因为妈妈是做妓的,所以他身上理所当然的带了脏病,被人指着鼻子骂贱种啊小畜生啊、躲着走或者偶尔被石头砸上一两下实在是不足为奇了,甚至这不就是他这样的小老鼠应得的吗?

“但是我觉得小老鼠还是蛮可爱的呀,仓鼠应该也是啮齿类的一种?”床板吱吱呀呀的响,愈发洪亮,他用力地捂紧耳朵,想着被他仔仔细细藏在心里的那道温柔的声音,“啊,我觉得小雨更像小仓鼠,长得很可爱也很喜欢囤积食物呢。”

夏雨拖着被子,因为看不见前路,只能一点一点匍匐前进,他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砰一下掉到床下从而惊扰到爬在妈妈身上起起伏伏的男人,不然可能会被强迫去吃男人恶心可怖的下体。妈妈有很多很多的客人,而那些客人中就有喜欢摸他的;有喜欢用腰带抽打他的,要是他掉了泪珠,那些怪物们就会剧烈地喘息,随之而来地是更加用力地鞭打;还有喜欢让他吃他们下面的,遇到这种他往往都会抱着鱼死网破一般的决心拼命挣扎,还好结局都是他的胜利,不过代价是被掌掴肿起来的脸颊和带着血丝的牙。

总算小心翼翼挪到了床边儿,夏雨试探着伸出一只脚,慢慢踩住硬实的水泥地后才放另一只脚下来,双脚都踏实后缓缓蹲下来,双手在地上摸索着,突然指尖被小小戳刺了一下,他眼睛一亮,揪住塑料包装的一角悄悄将它扯过来,那是一袋面包,是那个人给他的。

夏雨屏住呼吸,直到轻轻地撕开一角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一口一口咀嚼起来。

讨厌的雨天,他想,面包也带上了和他身上如出一辙的霉味儿。

“嘭!”一声巨大的关门声惊得他一口面包卡在嗓子眼,又怕咳嗽招来注意,只能蒙蒙的捶自己的胸口。

“骚货,终于接上客人了啊。”

是爸爸的声音。夏雨一愣,随即身子止不住的发抖,他听到了妈妈的尖叫和爸爸的粗喘。

“哎,你别走啊,来,咱们一块儿玩儿这个婊子。”

不要,他不要再留在这里了!夏雨咬紧牙关,猛地将被子甩到一边,整个人向大门奔去。他要离开,离开!

他将身后女人的哭泣呻吟和皮带划破空气的声音抛在身后,奋力踮起脚尖去够门闩,他抖着手解下链子,这链儿有够冰凉,激的他手抖个不止。可算解开了链儿,夏雨拨开门后不管不顾地冲上楼梯,他告诉自己要快,再快一点。

这栋楼太破了,楼梯间窗户的玻璃全被打碎,楼外电闪雷鸣,他的心跳如雷,他跌跌撞撞的上楼,举目四望再没有楼梯——他终于到了顶楼。夏雨低头借着闪电找到那块熟悉地红色地毯,颤颤巍巍地躺在上面,蜷缩起来。

“操,怂货们,”白湫廉啐一口带血的唾沫,挥着拳头冲向混战的人群,“你白爷今天好好教你们做孙子!”

别看他这话放的狠,但内心早已叫苦连天。没办法,为了在老大手底下讨生活,只能忍着疼往前冲。他有如今二把手的辉煌,就是靠着自己还是不值钱小喽喽时候奋勇直前当肉盾的狠劲儿。

那时候他才是个刚小升初的小毛孩儿,为了混口饭吃只能向学校里臭名昭着的小混混递上投名状。他人又瘦又矮,还好有一口伶牙俐齿硬是给自己争取来一次展示忠诚的机会——和二中的混混们干架。天知道他站在自己白斩鸡一样的黄毛老大身边,胆战心惊地瞅着对面二中头头一身腱子肉,吓得差点湿了裤子,且不论他会不会打架,就自己这小身板儿对面一拳直接就能把自己送上西天。

肚子咕噜咕噜响个不停,黄毛睨了自己一眼:“干架中午不吃饭?”

这句话反而消减了白湫廉一些恐惧,腿也能咬牙忍住不抖了,对,他就是为了吃饱饭才来这儿拼命的。反正马上也要饿死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搏一把,大不了就是英年早逝。

黄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抛掷着手里的棒球棍,想着这一场恶战以何种方式拉开帷幕,就见一个瘦小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冲了出去,手脚极其不干净地狠击对面头头的下三路。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空气在这一刻凝滞,黄毛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身旁那只瘦猴,他不再犹豫,抄起棒子砸向对面头头的脑袋,这一下仿佛是战斗的号角,双方都反应了过来,嗷嗷地挥舞着手中的棍棒蒙头砸人。

黄毛梁济分神去寻那只英勇的瘦猴,就见一道左躲右闪的身影,他穿梭在混战的人群中,挨了闷棍不吱声儿也不还手,一个劲儿的往前冲。

梁济随手抓起一个人的脑袋往墙上一撞,心中思索着这个瘦猴的来历,叫什么来着?白湫什么……对,白湫廉。叫这么一个文雅的名字干的事却是阴坏的不行,人也怂的可以。

白湫廉咬住腮帮子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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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肉,硬是靠一己之力冲到了战场边缘,那股子不要命的劲儿也过去了,遗留下来的只有刚刚受了好几下棍棒火辣辣的背,疼得他龇牙咧嘴,脚却一刻都不敢停的把自己带到角落潜藏起来。

他喘着粗气悄摸观摩战场,不由啧啧称奇,真是一群法外狂徒啊。一道银色反光猛然晃了他的眼,他眯着眼努力去瞧。刀!他一阵目眩头晕,那个死黄毛居然拿刀!他眼睁睁看着那刀捅进一团肥肉之中——二中头头的侧腰,那头头也不是吃素的,瞬间反应过来避了一下,不然怕是会当场血冒三丈高。

这完全不是单纯的干架了,已经上升到要出人命的地步了,死黄狗脑子里在想什么!白湫廉手脚冰凉,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快脑子一步就站在了巷子口,他听见自己大喊一声:“快跑!条子来了!”

白湫廉定定站在远处,腿软的挪不动脚,看着原本纠缠在一块儿殴打的人群顿时四纷五落纷纷奔逃,没几秒钟原本沸腾的巷子里就剩下刀尖儿还在滴答滴答掉血的黄毛和自己这个热血上头的蠢货了。

快跑啊!他在心里呐喊着,可是双腿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他惊恐地盯着向他走来的黄毛,一时之间他眼前发黑,耳朵里全是如擂鼓般激烈的心跳声。

他是要捅死坏了好事儿的自己吗?没饿死没被打死现在要被自己人捅死了?白湫廉无法冷静思考,牙齿打颤,不管了,就算死也要死的有尊严!在那破刀白尖儿进红刃出之前之前先揍他一拳!

“啪!”白湫廉侧着头,迟钝地摸了摸自己被打偏的脸,耳朵里嗡嗡叫,喉咙充斥着腥甜的味道,鼻子汪汪地往外淌着血。

他呆若木鸡,半晌才反应过来,就这么简单?

“下不为例。”梁济瞥了一眼这个不听话的小猴子,等待他下一步动作,是气急败坏还是嚎啕大哭?会不会激动的尿湿裤子呢?

白湫廉赶忙扭正头,豪迈地一揩鼻血,把脸用力笑成了一朵菊花,连连赔着不是,“哥打得对啊,哥打得好啊!哥的手打得疼不疼啊!”

梁济沉默了,他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不要脸,或者说是这般圆滑、忍辱负重的人。

“你和那头肥猪有点交情?”梁济语气随意道。

白湫廉蹙紧眉头,这肥猪是指?倏忽间他反应过来,立马表态:“不认识!我对天发誓和他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为什么救他?”梁济用手背轻轻拍拍白湫廉的脸颊,嘴角带笑,眼里可分毫没有。

白湫廉忐忑不安地咽了咽口水,不敢让这不好惹的货色多耗耐心,赶忙解释:“出了人命,性质就变了,条子会来搞人,到时候只会两败俱伤。”

梁济没回应,拍了拍他的头。

白湫廉见黄毛不说话,只得巴巴的凑上去,弯腰朝对方的手呼气,“哥真是大人有大量,不和我这种小人一般见识!”

手心被小孩儿的小心翼翼吹来的凉气吹得痒痒的,梁济低头看他一边吸鼻血一边卖力地往外呼气,这呼哧呼哧的声音把他给逗乐了,刀趴的扔到地上,抬手揉了揉这颗猴脑袋。

白湫廉被这一下揉懵了,后知后觉他好像成功讨了这人欢心,踌躇着开口:“哥………我这算通过咱龙帮的考核了吗?”

梁济笑得咳个不停,这小孩儿都沦落到这般狼狈地步心里居然还惦念这事儿,他缓了口气张口问:“你这小猴年纪轻轻不好好学习,怎么非要和我们这帮渣滓混?”

白湫廉一听这话,冷汗刷一下流下来,这是在点他呢,要他表忠。他思量了一番,斟酌着开口:“哥您这威名远扬已久,我没来一中的时候就仰慕着您了,我这踩狗屎运和您到了一个地儿不得努力圆梦,离您近近的?”

“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梁济可发现了,这小孩儿一口一个哥就是不加个姓儿,估摸连他这个老大叫啥都不知道。

操,白湫廉心里暗骂一声,这死黄毛知不知道什么叫点到为止。他悄悄挪了一下脚,他好像不抖了,而且还恢复了几分力气。

于是白湫廉直接一扭头就是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与其因为扯谎被捅一刀还不如撒腿就跑。区区一个龙帮,还有虎帮蛇帮,他就不信了没一个不识英杰的混混帮!

还没跑几步,他膝盖一软就扑到在地。

死黄毛居然踹他腿窝!白湫廉反身死死压在梁济脚边的刀子上,自己这软脚虾拿了刀绝对会被夺过去,还不如拼命护住别让对方拿到,这样自己最多挨一顿揍,至少命还在。

梁济看着白湫廉这一番动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手手撑住墙,一手捶胸膛。这小孩儿怎么这么有趣呢!

笑了半天终于笑够了,梁济懒懒地抬起脚踩了踩小猴的屁股,这浑身都是骨头的骷髅小猴居然屁股上肉挺多,踩起来倒是软乎乎的。

“行了,起来吧,小猴,”梁济扯着小孩儿后领把他拽起来,慢悠悠地抽出白湫廉怀里抱着的刀揣进裤兜,“记好了,你老大叫梁济。”

“好嘞!梁哥!”白湫廉中气十足的喊道,一点儿都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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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济挑挑眉,漫不经心地拍拍小孩儿的脸,“天不早了,回家去吧小孩儿。”

“是!老大!”话音刚落,白湫廉一溜烟儿就跑了,跑到巷口停了一下,回头大声说,“老大路上注意安全!”然后加快脚步拐弯儿出了巷子口。

梁济靠在墙上,过了一会儿掏出一根烟点上,思索着什么,然后拿出刀擦了擦,这才晃晃悠悠地离开。

“我靠,祸不单行啊!”白湫廉一抹脸上的雨水,在雨中狂奔,怒吼着,“发烧了我可没钱治啊!”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跑到老旧的防盗门口,白湫廉用力一拉,随后踏进黑漆漆的楼道,门在后面砰一声关上,里头昏昏暗暗,偶有几层楼灯泡没坏,这一丁点儿昏黄的灯光足以照亮他回家的路。

途径三楼的时他皱了皱眉,这也没多晚怎么就开始做爱了,薄薄的门板根本挡不住嗯嗯啊啊的媚叫。这栋老楼隔音可不好,里面人似乎也不在乎这娇喘被人白白听了去,一声更比一声高。

听楼下唠嗑的阿婆们说,三楼这户人家女主人是个卖肉的,男主人是个毒虫,还是个喜欢吸女人血肉的鬼,好像俩人有个孩子,但出生在这般腐烂的家庭里还不如在胎腹中就被打掉。

白湫廉思及此处,脚步一顿,然后掏出钥匙继续上楼。虽然他现在有些自顾不暇,但如果真遇到那家人的孩子,他还是会尽自己绵薄之力帮一下的,他可以饿肚子,但不能良心不安。

终于到了自家门口,白湫廉想到自己加入了龙帮以后就有余力可以好好搓一顿,心情十分愉悦,嘴里也哼哼着跑调的曲儿。他再往前迈一步准备把钥匙插进锁孔,却踢到了一团温温软软的不明物体,顿时给他吓一激灵。

“我操,什么东西!”白湫廉跳着后退几步,借着楼道小窗外的路灯,他看着一团鼓鼓囊囊的黑影蠕动起来,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

夏雨同样也被吓了一跳,因为今天妈妈的客人用皮带抽的他实在受不住,于是他逮住机会咬了那男人一口,然后落荒而逃。他跌跌撞撞跑到楼下,蹑手蹑脚躲在角落淋了好一会儿雨,好在那男人没追上来。秋雨带着些冬意,落在他身上的雨带着寒意钻进他的骨头缝儿,他把嘴唇咬的鲜血淋漓用疼痛去告诫自己要忍耐。又在雨幕中呆了一会儿,夏雨出来时候慌慌忙忙根本没来得及穿些衣服,嘴唇冻得发紫,他忍不住拉开生锈的防盗门钻进楼道里。一时半会儿他也不敢回去,只好一直一直抬腿向上走,他太冷太冷了,于是蜷缩在别人家门口的地毯上。

现在主人回来了,自己会不会因为用脏兮兮的身子弄脏了面前人门口的地毯而被毒打一顿?想到这里,夏雨身子控制不住瑟瑟发抖,他禁不住再被打一顿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朝那人跪下,头狠狠地一下又一下磕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在哭,他眼里没有半点儿水光,可他的心脏抽搐着、大哭着。“对不起,我错了。我是贱种,我是怪物。求求你,求求你发发好心吧,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地毯的。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

那团黑影跪下那一刻,恰有一束闪电照亮的天幕让白湫廉看清自家门口的小孩儿,他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有缺德货在他家门口抛尸。他刚准备问问话,把乱跑的小孩儿送回家,就被咚咚的头与地面撞击的声音给惊的愣在了原地。他白湫廉长这么大没见过这般阵仗,就这么瞠目结舌怔愣在原地。

可是小孩儿那卑微的话语刚一出口,白湫廉顷刻间就回了魂,一个箭步冲上去要把小孩儿拽起来,今天实在不凑巧,他一身伤根本没丁点儿力气,没阻止的了小孩儿自残的行为,反而惊到了小孩儿,又让头邦邦在地上磕了两下。

白湫廉一松领子,往后撤一步蹲在小孩儿前头,伸手把小小的身子搂抱在怀里不让他再继续这无意义的行为。小孩儿像筛子一样抖个不停,估计是怕白湫廉用什么新招法折磨他。

白湫廉无奈叹了一口气,他再怎么畜生也不会对这么屁大点儿一个孩子动手啊。于是只好学着小时候妈妈哄自己睡觉那般,轻轻拍抚着小孩儿硌人的背,用柔柔的语气哄弄着:“别怕别怕,我不打你,不打你。”

感受到小孩儿身子一僵,随后激烈地挣扎起来:“别碰我,别碰我!我脏,我脏!我身上有脏病,脏病!”

这话就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剜在白湫廉心口。他本来就是个极其心软的人,只是善于伪装隐藏,这么一番话生生扯开了他的皮肉扎进了他柔软的心脏,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令人悲伤的话。他不敢松开小孩儿,直觉告诉他松开了就要愧疚一辈子了。他拼命箍住小孩儿瘦小的身躯,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背,嘶哑着嗓子慢慢地说:“你不脏,你哪来的脏病!不脏,你一点儿都不脏。”白湫廉生怕小孩儿没听清,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重复着。他用力的抱着小孩儿,想把自己悲伤怜悯的心情传达给怀里的人儿,他分毫不敢松懈,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要让这个孩子逃出自己的怀抱。

夏雨小小的背被燃烧着炙热温度的掌心狠狠灼烧,那只手是温柔的,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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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安心,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温柔,也从未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地告诉他,他一点也不脏。怀抱着他的人是那样用力,那力度止住了他的颤抖。他强忍了那么久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决堤,埋藏在心脏中的委屈如洪水般将他淹没到窒息。

别想太多了,夏雨义无反顾地扎进那湿漉漉的怀抱,哪怕这之后被打一顿,现在就让他任性地哭吧,酣畅淋漓地大哭一场吧。

静谧的楼道里全是白湫廉呼哧呼哧搞出来的声响,他尝试着克制不在大半夜扰民。可惜今天来场子找事儿的有两把刷子,他堪堪险胜,脑袋幸运地只在梁球那儿裹了圈儿布没缝针,现在整个人顶着脑震荡头重脚轻的上楼。

白湫廉抓抓脑袋,思虑重重叹了口气。梁济那个混球仗着背景硬每次干架就喜欢动刀。也不知道今天那个给他脑袋开瓢的人怎么样了,要不是他狠命把那衰仔踹了老远估计当场就被那条黄毛疯狗给捅死了。

自己这一脚的意图绝对被梁球摸的透透的,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没像以前那样教训他了,大概是终于幡然醒悟——龙帮二把手跟了他三年之久,得念着点旧情。

算了,明天逃了下午课去医院偷偷看一眼。白湫廉佝偻个背拖拉一双腿往上爬,可算爬到了自家门口,还没来得及缓缓,眼一瞅到地毯上蜷的一团,吓得一激灵赶忙把小孩儿给抱起来。

“小雨,小雨。”白湫廉轻轻唤着,再借楼道里低暗的灯光,细细打量着夏雨,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这个点又跑来自家门口,怕是他妈又在家招嫖,而且还来了个禽兽。

“小湫哥哥。”夏雨哀哀地攥住白湫廉胸口,小声啜泣着,哽噎着开口,“爸爸……爸爸他回来了,他和别人一起欺负妈妈。”这番话让他回想起女人那凄惨的尖叫,身子哆哆嗦嗦,“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别怕,别怕。”白湫廉心情十分复杂,他认识小孩儿有三年了,这三年来在他有意打听下多多少少也零零碎碎拼凑出小孩儿家里的具体情况。

小孩儿妈妈也是个苦命人,没外头那些嘴碎的说的那么不堪。女人年轻时候明眸皓齿,是个娇滴滴可爱漂亮的小姑娘,可就是这副好面容引起了那些心脏人的嫉恨。

女孩儿被另一群女孩儿欺侮霸凌,她鼓起勇气去向班主任求救,没成想这老东西也是个衣冠禽兽,他狠狠侵犯了女孩儿。女孩儿心如死灰,万幸她还保有一丝韧劲儿,不愿自甘堕落。到底女孩子脸皮薄,有了前车之鉴,这下这般龌蹉下流事儿打死也不敢再和别人说了。女孩儿只好自我宽慰、自己缝缝补补破碎的身躯。

这人啊一倒霉,破事就会一件接着一件上门来。女孩儿刚把破破烂烂自己修补好,人面兽心的父亲却再一次毫不留情把她撕碎,流着一口腥臭的涎水性侵了他的亲生女儿。

女孩儿万念俱灰,她只是一个稚嫩天真的少女,哪有能力逃出畜生的手掌心呢?在一个又一个夜里,她所有的尖叫都被捂在父亲的手掌下,她所有的挣扎都被制在父亲的手掌中。

女孩儿浑浑噩噩地过着一天又一天,暗无天日的日子还没到头,女孩儿没来得及感受到痛苦去痛哭一场,一次被父亲强奸的时,母亲推门而入。

终于罪恶暴露在阳光之下,迎接女孩儿的不是迟来的救赎,而是母亲残忍的耳光和被残酷赶出家门的噩耗。

女孩儿衣衫褴褛的流浪在街头,她清秀的脸蛋儿给她带来了灾难,她无助地躲着男人们恶心的目光与朝她胸部摸来的手。

在这人间炼狱一般的日子里,男孩儿化作一道明亮的光划破了遮住女孩儿的黑暗,他向女孩儿伸出援手。女孩儿已经在泥潭里挣扎太久了,这是她的救命稻草!她无法抗拒这双手,她死死地攥住这双手,她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就她于水火之中的男孩儿。

可这不过是一个绝境到了另一个深渊而已,男孩儿和那些被逼的人别无二致,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上她。没关系,男孩儿居然喜欢,女孩儿愿意把这具破烂不堪的身体给他,她愿意为她的光付出一切。

女孩儿的确说到做到。为了给男孩儿赚买好药的钱不停的流连在不同的男人的床上,她吃各式各样的阴茎,她的身体被无穷无尽的精液填满,她和形形色色的男人做爱。她靠着想象中男孩儿对她的爱支撑着这具腐烂破败的躯壳。

她肚子大了一次又一次,男孩儿不愿意出钱打胎,就用脚踹她的肚子,拿衣架把她的下体和子宫捅的血肉模糊。女孩儿流着泪,手颤颤巍巍地拾起从阴道滑出来的孩子的碎片,她有点撑不下去了。

后来女孩儿又一次怀孕了,她还想试着活下去,她得被什么支撑着,于是她拼命留下了这个孩子。她痛不欲生里那么久,老天总算开了眼,将她所有的福报赐予给她生下来的孩子——一个健康的、没有感染任何脏病的孩子。

年轻女孩儿以为自己会一直一直爱着这个小小脆弱的、来之不易的生命,捉襟见肘、不见天明的日子弄脏了她最初纯粹无暇的爱,最后只留下来最浓郁的悔不当初与恨。这是个拖油瓶,贱种!男孩儿根本不相信这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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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他一口咬定这就是身个流着各色男人血的杂种!男孩儿本就对她尖酸刻薄,因为这个贱种更是雪上加霜。她恨死了这个孩子,全是因为他男孩儿彻底不爱她了!她没了男孩儿的爱,她什么都不是!

她要这个贱种下地狱,她要他死!可是为什么每次把手在那纤细的脖颈上后她的手会止不住颤抖,她的泪会止不住流呢?

那就只好让他活着了,活着与她、男孩儿一块儿在这人世间的阿鼻地狱欢快起舞。

“今天和我一起睡吧,小雨。”白湫廉开门把小孩儿推搡进去,轻车熟路地回卧室从衣柜里挑出独属于小孩儿的换洗衣物和睡衣,然后朝外吆喝着:“赶紧去洗个澡,小泥孩儿!”

夏雨没听,啪嗒啪嗒拖拉着一双有点大的拖鞋,往前一倒抱住白湫廉的腿,“小湫哥哥,是不是又去打架了?”

白湫廉眼一眯,拽住小孩儿领子拖到厕所门口,脚尖儿一挑半掩的门,抬手就把小孩儿和他的衣服扔了进去,然后冷血的锁死了门。

“洗完了敲门。”隔着一层毛玻璃白湫廉的音儿有些不真切,夏雨慢吞吞地脱下脏兮兮的衣服放在篓子里,神色一黯。

夏雨当然知道白湫廉身上伤没断过的原因,归根究底一个钱字就概括了清。二人在三年那场雨夜中结下的缘分到底给小湫哥哥带来了灾难,他不由得自嘲,果然他就是个扫把星啊。小湫哥哥本就自身难保,饥一顿饱一顿,过的日子也是紧巴巴的,但知道了他吃不上饭后,就让夏雨每天都至少可以吃到一个面包,偶尔还会有一盒奶味儿淡的几乎尝不出的牛奶。

妈妈赚来的钱全是留给爸爸买让人快乐的药的,没有养活他的份儿,他只能冒着风险去偷些小数额的钱,这些钱根本不足以维持他的一日三餐,多数是一天一顿,偶尔还会饿肚子。有时候倒霉被发现,他就不得不在角落里动弹不得,奄奄一息地躺几天。

夏雨在遇见小湫哥哥之前,最爱做的事就是趴在高高的窗台上眺望远方,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信念是为了可以长高一些,当他长高到可以轻而易举爬上窗台的那一刻,他就可以离开这苦境,纵身一跃去触摸遥不可及的晴空。

若是没有他这个杂种,小湫哥哥三年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在龙帮讨生活赚的钱足以让他自己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些了,可正因为有了他,一个钱必须要精打细算掰成两半儿用。

三载春秋夏雨日日夜夜都在担惊受怕,等着小湫哥哥抛下他的那一天。他还会去偷妈妈的钱,哪怕被扇耳光很痛,他也不想当个只会张嘴等喂的废物,他一点一点攒着那些钱,只要有一天小湫哥哥开口让他滚,他无论如何都要求着再进那人屋子一步,然后把这些钱藏在小湫哥哥和他曾经一起在上面相拥而眠的床垫下。

似乎他强取豪夺来的妈妈身上的福报总算开始显现,夏雨房间一块儿活动地板下的钱越来越多,让他不得不再撬松一块儿,那一天一直一直都没有来。

扭紧水阀,夏雨湿着头发走进客厅,小桌子上一碗面正热腾腾的冒着气儿。他拉开椅子坐上去,注视着厨房那边儿的背影,小时候总觉得那道背影是那样高大威猛,为他撑起小小一片天。

小湫哥哥会在他被石子儿打破头后,温柔地为他挑出破口里的小沙粒,然后蒙着脸去堵那些欺负他的小孩儿教训他们一顿;会看见在楼道里逃窜的自己后,沉默不言地把妈妈撞倒在一边,然后一把捞起自己往外面跑;会在自己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写字时,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大大的手掌握住他小小的手,小小的手里攥着笔,然后一笔一画叫他写自己的名字——夏雨。

小湫哥哥嘴还特别硬,有时候会在一旁垂涎三尺地盯着自己吃的烤肠,夏雨踮起脚把香喷喷的烤肠送他嘴边儿,这本来就是他送给自己的,他当然可以吃,全部吃光也没关系,夏雨只在意这烤肠里含着的小湫哥哥粗糙温柔的爱。但小湫哥哥从来没有吃过一口,只会豪迈地一擦口水,梗着脖子嘴硬说这是前几天被一帮龟孙揍了脸一拳,腮帮子有点控制不住会流口水,然后粗鲁地把烤肠塞在自己嘴里,凶狠地让自己快点吃。夏雨抬头望着小湫哥哥,他一点儿也不会怕小湫哥哥故作狰狞的丑脸,他心里门儿清,因为他听到了小湫哥哥咕咕叫个不停的肚子。

夏雨吸溜着面条,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狼吞虎咽,毕竟如果被妈妈发现自己有东西吃,不仅肚子会饿的疼,身上也会被打得疼。他喜欢慢慢地咀嚼一切小湫哥哥给他的食物,吃不完就会小心翼翼藏起来。他能感受的到的,这每一份儿或大或小食物里小湫哥哥笨拙的爱。

与这老旧屋子不相搭的是白湫廉手里一部先进的手机,夏雨看不得那手机,一瞅见就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把它扔在地上,再用力地踩上几脚。那部手机是小湫哥哥拿命换来的,夏雨现在吃的穿的都是小湫哥哥拿命换来的!

梁济那稀巴烂的成绩能上一中还多亏家里上上下下打点一番,毕竟是梁家的嫡长子,以后传出来梁家掌家的是个从小到大都在烂堆里混的该有多不好听。

就算处在了书香气儿最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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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儿,也遮掩不了梁济骨子里的烂。梁家如今家大业大也是因为早期沾了点儿黑,现在梁济只不过是重操旧业建立龙帮去帮梁家打通在黑这边儿的关系罢了,而且这也是在梁家那一群老不死的默许之下的。

最近梁家想拿一个港口的控制权,就让他过去探探路,接触接触,也算是给他一个历练、崭露头角服众的机会,没有个灵光脑袋能力再不行就说不过去了。

“谁和我去?”梁济大刀金马地坐在烂尾楼里的棉花都弹出来的沙发上,“提前说好,可能会见血,严重点会没命。”

这没命两字儿一出,顿时让原本有些跃跃欲试的一群毛头小弟熄了气儿。扫视下噤若寒蝉的缩头乌龟们,他也不气恼,只是叹了口气,看来又要大换血了。

“梁哥!”突兀一声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我!咱一块儿!”

梁济撩开眼皮看那个明明怂货一个却又矛盾的赶着送命的瘦猴儿,他倒是对这自加入龙帮以来默默无闻的贪吃猴子印象深刻。不仅是最初一役里那狡猾的小模样儿,更是对他饿死鬼一样的形象记忆深刻。

伤都没好全,加入龙帮第二天这瘦猴儿就迫不及待上岗,可怜兮兮地求他带自己去干活儿。梁济不甚在意,加上对白湫廉也有几分赏识,不多折腾他,当晚就领他去他名下一家ktv去看场子,给他派了打扫包间的活计。

那天真是不凑巧,小猴儿来第一天就遇上来挑事儿的短命鬼。梁济抄起凳子腿儿就阴狠地给人脑袋砸了个稀碎,好在那瘦猴儿正忙着在里面打扫没又来乱发好心。结束后让手底下人善后,他寻着去瞧那小孩儿干活干的怎么样,一推开门,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那矮小的身上,小孩儿抓起桌子上遗留下来的残羹冷炙,混着满脸的泪水狼吞虎咽往嘴里塞。

梁济愣在原地,心里竟被一种说不清的情绪给攻了城略了地,他没进去,只是沉默地退了出去轻轻关好了门,留给路小孩儿些不值钱的脸面。

那之后他的眼睛总是控制不住去寻那道瘦骨伶仃的身影,每一次他寻到了,小孩儿不是在风卷残云,就是在偷摸摸地把没被碰过的食物给揣兜里。

“行啊!”不知怎么的回想起了旧事,可能是因为此行大概率有去无回吧,这算是提前的走马灯?那港口的贸易权可以一块滋滋儿流肥油的大肉,各方势力虎视眈眈都想咬一口,这次去了铁定是有真枪实弹,梁家是不好惹,可是在金灿灿的金币前,谁也别想抢占先机。

梁济招招手,示意白湫廉过来,打量着小孩儿越长越好看的脸蛋儿,明明是个小男娃怎么长了张面若好女的小脸儿呢。这小孩儿既生了一副好面孔,脑瓜子也灵光聪明的不得了,每次都是他们年纪的第一。

梁济对此啧啧称奇,有回揽过小孩儿就问他:“你成绩那么好,干嘛还要自甘堕落?”

他只记得小孩儿眼睛亮亮的,平静地回答他:“老大,我成绩好那都是迫于无奈。我实在是太缺钱了,就想着给别人代写作业啥的,你说干这活儿不得有点让人信服的证据,这次次年纪第一的成绩就是最好的招牌啊!”

梁济忘了那时他说什么了,但那时复杂的心绪可是叫他记忆犹新。

钱,人人为了这废纸趋之若鹜!甚至能为其肝脑涂地!包括自己这次!

“活着回来就让你做二把手怎么样?”梁济揉了揉白湫廉的头,为什么呢,就算这小孩儿再狼狈不堪,那双眼睛总是莹莹地冒着光。

梁济没想到对面那帮下三滥居然敢不顾梁家颜面,设了鸿门宴请他来吃。他也没有孤身一人来白白送死的慷慨,自是联系家里在外面布了人。但当他面对着黑黢黢的枪口时,顿感穷途末路。对面那人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要置自己于死地,梁济知道他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枪声过后,他头晕目眩地倒在地上,滚烫的血糊了他一脸,他呆呆望着发霉了屋顶,等候着生命的流逝。突然他感到脖颈一阵窒息,后领被人狠狠拖着挪动着,他冷笑着,这是急不可耐地要把他抛尸荒野了吧。

“我操你妈梁狗,没死自己起来动一动!”梁济猛地反应过来,他没一点儿痛感,那道声音是那样振聋发聩。恰好这时梁家人也破门而入,两方人马火拼起来,他也被拖拖拽拽到一处断墙后。他立马一骨碌翻身起来,就与小孩儿肩头处从争先恐后往外淌血的指尖儿对了个正着。

“白湫廉……你……”梁济嗫嚅着嘴唇,半天发不出一个音儿。

“闭嘴吧,没死。”白湫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自己替他挡了一枪不说,还要忍着疼拖死猪一样的梁济整到角落。

最后二人在被护送下坐上了车,结局梁家自然没有能力把这一块儿肥肉全部吞下,只得退一步与其他势力共享利益。

车上梁济看着明明疼的咬牙切齿还要上蹿下跳东摸摸西看看的白湫廉,气得太阳穴突突跳,一把按住其肩膀,没想到恰恰碰到了受了伤的那一边儿,那瘦猴儿嗷一叫乖乖安静了下来。

梁济张了张口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大腿就贴上了温暖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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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

白湫廉一双大眼亮铮铮盯着他,“梁哥,之后您没再挨枪子儿了吧。”

梁济是真想拧下这破猴儿的脑袋倒倒里面的水,哪有正常人挨了一枪还和没事儿人一样,还反过来关心别人的?这是心大还是缺心眼儿!抑或者是城府极深。

已然被贴上深不可测标签的白湫廉倒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他只寻思着能不能让梁狗给报销个医药费啥的,别的也不多求了,他知道什么叫好自为之、进退有度。他救他也没别的意思,他怕死,更怕有人死在他面前。

“你的目的是什么。”梁济不带感情的开口,他今天就要把这破猴的底裤给扒个底朝天,瞧瞧他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

“那个……”话到嘴边反而有点儿底气不足了,白湫廉捏着衣角,忸怩着开口,“能不能给我报销个医药费啊?”

这话音一落,车内鸦雀无声,就那空调还呼呼吐着冷气儿的声儿。

“没别的了?”梁济咬牙切齿,这么能装,看他究竟能装到几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劝你想好再说!”

白湫廉身子一抖,这是嫌他狮子大开口,还是最后的晚餐?但他也没几个钱给自己缝针啊!于是期期艾艾地开口:“那就之后让我当二把手吧?”这二把手可是个肥差呀,当上以后可有不少吃的能拿,说不定有时候还有人会孝敬一下让自己在梁狗面前给美言几句,前途无量啊!

梁济一下泄了气,行了这臭猴是缺心眼儿。他气恼地朝嚷嚷:“张叔,去郊区那家医院。”

白湫廉在说完话以后一直偷偷去看梁济的脸色,那张脸变幻莫测,他的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可别因为说错了话给踹下车,这黑灯瞎火、荒郊野岭他不得被鬼啃干净了啊!

一听梁济这话,白湫廉坐不住了,哎哎的叫唤着:“不用不用,梁哥,这多费事儿啊,直接附近那公立医院缝两针就行了。”这咋还到郊区了,他得回家给饿肚子的小雨送饭呢。

“闭嘴!”梁济怒喝一声,这小孩儿能不能消停一下,吵吵的让他脑瓜子嗡嗡叫!

白湫廉收口闭嘴,不敢再发一言。热血上头的劲儿过去了,他也尝出些痛了,咬紧牙关握紧拳头试图不让自己再发出点声响惹人心烦。

这路仿佛没有尽头一样,白湫廉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周围安静的可怕,他听不见任何声音。

屁股下车一停,梁济慢慢悠悠睁开有点惺忪的睡眼,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孩儿,顿时清醒万分。白湫廉脸颊红的不正常,牙齿折磨着嘴边儿那点软肉,咬的血肉模糊,整个人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张叔,快!快救他!”梁济急切地吼着,心急如焚。别死,别死啊瘦猴,撑过去啊。他把手轻轻地贴在小孩儿发烫的脸颊上,这迟来的后怕充斥了他的心脏。

一束穿过窗帘溜进来的光照在白湫廉的脸上,他皱紧眉头,不情不愿地睁了眼,愣了半会儿神才猛地反应过来身在何处。一撩被子慌慌张张就要下床,走了针的疼也没阻止他的动作。

完了完了,小雨最近都来他家住躲他那老是回来的爸,昨天晚上不会在门外候了一宿吧。

“去哪儿?回来安分躺着!”梁济揉了揉眉头,坐在沙发上头疼地看着一醒来就上蹿下跳的死小鬼,怎么反复发烧了一晚上还这么有精力?这是他家旗下的私人医院,安全私密性都可以得到保障。

“梁哥梁哥。”白湫廉慌慌张张地奔向梁济,“我给您个地址,您能派人去看看吗?”

“你要干嘛?”梁济一脸狐疑地瞧他。

“我有个弟弟,我怕他在门外等了我一晚上。”

梁济叹了口气,白湫廉这六神无主的不争气样子真是让他看不下眼,他打开手机备忘录抛给他,“把地址打下来。”

白湫廉手忙脚乱接过,脸涨的通红,“我不会用,我给您讲,您打吧。”

回忆起平时白湫廉八辈子没见过吃的的样儿,梁济沉默地抽过手机,抬了抬下巴示意开口。

给手底下的人下了命令,吩咐再给小孩儿和他弟弟带点吃的,梁济把手机格式化,拽过白湫廉把手机塞他手里。“给你了,拿好。”

白湫廉吃惊地睁大眼,“这这这,太贵重了!不用,梁哥,真不用。”

“给你就拿着,哪来这么多废话?”梁济不耐烦地揉了揉面前这颗脑袋。

听了这音儿白湫廉也不多推辞,眼睛滴溜溜转,手机他拿着也没用,出门就卖了换钱。

梁济一看他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就知道他打什么坏心眼儿,“不许卖掉,我要用它联系你。”小孩儿立马蔫儿了,梁济瞧着好笑,从口袋掏出钱夹抽出里面全部的红票子,一股脑儿团进白湫廉裤兜里。

“拿着吧,奖励你的。”

白湫廉感受着鼓鼓囊囊的口袋,瞬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这得有多少钱啊,可以小小奢侈一把和小雨一起吃顿肉了。

小孩儿对心仿佛和梁济连着似的,白湫廉一重新振作,他也跟着心舒畅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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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家里有个弟弟,估摸是不愿意在医院乖乖待几天,他牵着皴皴的手,到前台拿好要涂的药,把袋子挂在小孩儿脖子上。

这么一看也不怎么像小猴了,梁济拎小孩儿上车,小孩儿先是偷偷望了他一眼,见他没反应,就好奇地哗啦哗啦翻弄着袋子里纸盒。这一副样子倒像极了一条爱朝主人摇尾乞怜的小狗。

别让我后悔啊,小狗。梁济压抑地呼出一口气,要好好的、乖乖的忠诚对待你的主人啊。

“梁哥,”电话一接通白湫廉止了抠门的手,“您吃了没?”

“啧,”自从拿了这手机白湫廉就没换过,近几年新款式一代又一代的出,梁济也提过要给他换个新的,白湫廉是贪财,不是贪得无厌,自然拒绝了,然后各种天花乱坠地夸的这手机承载了俩人多少多少的生死交情,给梁济整的没了脾气。这老手机有时细碎的电流声搞得都听不清电话那头人的话音,“别真这套虚的,赶紧放屁。”

“梁哥还是这么冰雪聪明啊!”白湫廉习惯性应承一句,谁不喜欢听好话呢,“是这样的哥,我家里这小弟也快要到了上初中的年龄呢,您这儿有没有门路给疏通一下?”

“有,”梁济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白湫廉耳尖听那边有不太真切渍渍的水声,暗道一声不好,完蛋了,坏人家正办事儿的兴致了,果不其然下一句就是,“西区那块儿交给你了,办得好你这事儿也就妥了。”

“哎哎,好嘞,谢谢梁哥,不打扰您嘞!”白湫廉忙不迭地地摁断电话,骂了一声,“死梁狗,把这么难啃的一块儿骨头给我。”

自从港口那回两人死里逃生,梁狗隐隐有把自己作为他心腹培养的趋势,之后交给他的活计也不是看场子这种小打小闹了,慢慢让他去代表梁家大公子去帮梁家疏通黑这边儿。梁家这几年想在白面儿上走走,卯足劲儿在政界发展,可惜举步维艰,于是钻天觅缝地想搭上西区大佬。

西区这片儿贸易发达,单是一条街的流水就让其他势力望尘莫及,再加上背后的人又和政界牵扯不清,话语权不算小。稍稍一揣摩,每年西区的纳税额可能就有不小的说法了。

梁狗最近因为家里头施压,忙得焦头烂额,这人压力一大就得找法子宣泄一下,基本每次白湫廉找梁济谈事儿都能撞见和他和别人乱搞。

白湫廉也是佩服,这做爱的对象有男有女,天天不断,肾不错,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早早透支完了精尽而亡。

梁球把这事儿交给他,估计也没指望他真能给办妥,就是想拿他撒撒气。

“妈的,生活不易啊!”白湫廉抓抓屁股,进了浴室。别看他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儿,其实他有着严重的洁癖,在外面怎么蓬头垢面都行,回到家必须干干净净。

夏雨把全是油渍的碗筷端到水池,拧开水龙头,听着浴室里小湫哥哥愉悦的小调,仔仔细细反复冲洗。他不懂,为什么挨着饿、挨了打还能哼出那么动人的歌?好像世间没有一件事能乱了小湫哥哥的心神,那人永远都是那么吊儿郎当、没心没肺,他不会为任何人而动摇。

这样可怖的想法一下让他慌了神,碗一个没拿稳碎了一地,他连忙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捡,刚碰到一角手背就被狠狠拍了一下。

“不是告诉过你碎片不能那拿手捡吗?这么想打破伤风?”白湫廉一出来就看夏雨蹲在地上魂不守舍伸手去收拾碎片的样儿,快步走过去把他赶到一边,抄起一边的扫帚扫了碎片进簸箕里。

“哥哥,”夏雨在厨房呆站了一会儿,然后挪到茶几旁,用小夹子镊一小团棉球沾点碘伏,带了不小的手劲儿按在伤口上,听那人疼的嗷嗷叫,心情诡异的好了起来,“小湫哥哥骗人,说好不再受伤了。”

“意外意外,纯属意外!”白湫廉抓住夏雨的手腕抬了抬,长吁一口气,“这是自己人揍的,那货第一次干架兴奋过了头,敌我不分给了我好几下。”

夏雨撅撅嘴,表达他不满的心情,但是也没再犯浑,放轻劲儿上药包扎好,把头搁在白湫廉膝盖上,湿着一双好看的眸子望着他。

“去去去,多大了还撒娇。”白湫廉已经对小孩儿轻车熟路的撒娇撒痴有了抗力,不会再轻易为之所动,“没事儿干就帮我抄作业去。”

夏雨没等来白湫廉亲昵地亲吻,不情不愿地挪了地儿,扯过沙发上的书包翻翻找找,然后乖乖趴在茶几照着白湫廉已经写好的一份誊抄。

夏雨抚摸着白湫廉苍劲有力的字,见字如见人,人也像这字一般于困厄中百折不挠、逆风生长。

一道清新却又潜藏着些许甜意的气味儿忽地萦绕在鼻尖儿,这味儿夏雨再熟悉不过,他在小湫哥哥怀里闻到过,在身上柔软的衣服上嗅到过。他一扭头,看到白湫廉坐在小巧的塑料板凳上岔开腿,搓衣板搭在腿心,卖力地搓着堆在篓里的脏衣服,有几丝调皮的白沫挂在脸颊上。

家里不是没有洗衣机,去年附近一家造羊奶洗衣皂的厂子倒了。白湫廉在这条街风评极好,再去收那厂子保护费的时候老板大手一挥,厂子里余下来所有的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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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都被一辆小拖拉机拉到了家里。

白湫廉喜笑颜开,和夏雨一趟一趟把小山堆一般的皂子全运回家里。这之后俩人的衣服就都是白湫廉用手搓干净的,而这羊奶皂的味儿也就一直缠绕在他们身上了。

衣服洗完,夏雨正好也停了笔。他小跑过去抬起水盆帮着晾衣服。明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他心脏快乐到快要爆炸,他好想好想和小湫哥哥永远在一起,就这样平淡的在一起,过着充满了粗茶淡饭、柴米油盐的生活,不求大富大贵简简单单就好,只要陪在身边的是小湫哥哥就好。

夏雨有些苦恼,又有些怨恨,为什么有那么多碍眼的人和事挡在自己面前阻挠自己!他暗下决心,他情愿为了小湫哥哥披荆斩棘、扫清一切挡在他们平静生活面前的垃圾。

“小雨,过来睡觉。”白湫廉钻进温暖的被窝,幸福地在里面扭来扭去。

夏雨抿着嘴掀开被子,按住白湫廉乱动的四肢,扑进他的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直到鼻腔满是令人安心的羊奶味儿,喟叹不已,要永远保有这一刻,那怕双手染满了脏污啊。

“七弄一百六十七号……”白湫廉左顾右盼,“这胡同有够窄的啊。”

正好逢上一个小长假,夏雨要上学的日子迫在眉睫,白湫廉也不多拖拉梁济交代的事儿,拿着三个月来打听到的有关西区背后头头的零零散散的信息单枪匹马来找人。

梁济给他找了一堆跟班儿,来这儿前一天他全给遣散了,此行凶多吉少,去那么多人送死怕不是有病。他还提前编辑好了条短信,大意就是如果自己第二天没联系他就帮他多买点保险,受益人全填夏雨,然后梁济想个法子把自己的死搞成个意外死亡。白湫廉知道梁济家里头实力硬的狠,这就是动动手指点活计。他不想用旧情拿乔梁济,坑保险公司的钱就行,梁济最多费点力气。

白湫廉有些心不在焉地找着前不久从一个潜伏在西区小喽喽那儿问来的西区头头常待的一个据点,这处是个明面上的,用来和其他势力谈判的地儿。

上学得要户口本,可是夏雨户口本在他妈手里,夏雨安慰他别为这小事儿焦头烂额,交给他去偷就行。但白湫廉难免还是会忧心忡忡,虽然几年来夏雨也长个些个儿,再加上他妈妈早被酒色毒掏空了身,女人再也不能轻易拿夏雨泄火。可夏雨到底小他三岁,第一面那瘦弱可怜样儿让白湫廉一直把他置于保护的位子,他还是怕夏雨在他妈那儿吃了打。

“糟心啊!”白湫廉仰天长啸,“他妈的程悦在哪儿啊?”

“你找我?”

背后冷不丁一声儿给白湫廉吓了一跳,刷一下转身看来人,这未免也太凑巧,喊一嗓子要找的人就出现了。怕是他进西区的那一刻起底细就被摸了个底儿朝天。

“哎呀,这不是程爷吗?真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啊!”白湫廉谄媚地奉承着。

“你是梁济的人?”程悦打量着这个长发的少年,那脸长得好看,这搁在一般人脸上生厌的笑由他一来倒变得赏心悦目些了。

而且这漂亮的小脸他可是熟悉的很呢。程悦轻笑一声,起了逗人的心思,“怎么还派了个女孩儿来谈?”

白湫廉脸一绿,心里把梁济翻来覆去骂了个遍。他这到肩的头发可是颇有渊源。

梁狗大他两级,他那圈子的人小小年纪吃喝嫖赌早就样样精通。梁济那厮初三一毕业就和班花儿滚上了床,俩人轰轰烈烈谈了一场甜的拉丝的夏日热恋。那段时间白湫廉每次找梁济领活儿都能见他捧个手机对对面的人嘘寒问暖,宝宝长宝宝短,那掐着嗓儿柔这声儿发出来的声音恶心地白湫廉差点隔夜饭给吐出来。

不过富家子弟真心哪有那么容易交付,一上高中梁混球哄着女生打了个分手炮,然后把人家全部联系方式都拉黑,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可是女方也不是吃素的,家里在黑也有点小势力,天天找一伙膀大腰圆的汉子来堵梁济,扰得梁济心烦意乱,有一次差点急红了眼掏枪射人,还是白湫廉好说歹说劝住把那伙鬼门关走一遭的人给引走了。

正好那段时间白湫廉要在各个场子跑动,忙得脚不沾地,头发也没打理就长了起来到了耳朵处,加上脸长得浓艳,老是被当作一个胸平的泼辣小妞。

梁济被前女友纠缠的不胜其烦,有天瞧见蹲在ktv角落写数学题的白湫廉,起了坏心思,要白湫廉假扮她的新女朋友让他前女友死心。这下可好,头发不能剪了,还要装妞儿,白湫廉盯着梁济顶着ktv五彩斑斓光的脸,当时差点和他拼命,可是梁狗太了解他的德性了,直接当他面儿转了五千,白湫廉立马点头哈腰一点都不犹豫的。

这下每天被堵的换成了白湫廉,白湫廉每天穿着短裙踩着高跟,化着烟熏妆兢兢业业地扮演一个不良小太妹和那帮人干架,苦不堪言。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而且人要有职业道德,既然拿了钱给人消灾就要把事儿办好。一放学白湫廉就去厕所脱了衣服戴上胸罩,换好裙子,熟练化好一个烟熏妆,出门干架,有时候对方人太多就扔了高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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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赤脚狂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倒是对自己这一系列扮妞的行为没太大感觉,毕竟这是工作。反倒梁济得知他为了做戏做全套连胸罩都穿上以后颇为敬佩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毛手毛脚地捏了捏他胸口的棉垫儿。

怕被有心人看出点儿端倪,有时候白湫廉也会去和梁济开房,两个人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处理家里头的烂事,倒也和谐共处。睡的时候就一张床上睡,虽然白湫廉很奇怪为什么每次梁济都把他当洪水猛兽离他八冒远,还真把他当娘们儿了?不过每次早上起来他的胸罩都会有些不明的白色斑点,白湫廉没多想,便宜小旅店卫生不过关正常,估计蹭到哪儿了,拿水冲一下穿上就行,大老爷们儿不拘小节。诡异的是梁济每次都会用炽热的眼神儿看他干完这一系列动作,白湫廉想破头想不出来为啥,干脆就不想了,反正就干三个月。

夏雨在几年的历练来越来越能打,加上根本没节操只要能打赢不出人命,什么奸诈阴险的法子都敢用,女生找的人从来没成功给他点颜色看看。

再后面那女生亲自来找他了,红着眼圈儿抽抽嗒嗒地求他把梁济还给她,她把最宝贵的第一次都给他了,她舍不得他。

白湫廉痛惜地叹了口气,这么端正喜人的姑娘咋就让梁狗给糟蹋了呢。没办法,出钱的就是大爷,这事儿得妥妥当当的做好。白湫廉收着力气给了女生一耳光,放了句狠话,不敢回头看一眼跌坐在地上哭得凄惨的女孩儿,落荒而逃。

女生总算死了心,一切也恢复了平静。白湫廉苦日子也到了头,从看场的酒吧吧台摸了把剪子比划着就要剪,却被梁济一把抢走。

“梁哥,您先用,您用完记得给我哈。”白湫廉克制住扭曲的脸,惺惺作态一笑。梁济还在干着一个b,居然还有功夫找他不痛快。

“不许剪。”梁济一扔剪子,在这昏暗的地方直接销声匿迹。

“为什么啊?那女孩儿不都是已经放弃了。”白湫廉眼角抽抽,他保不准梁狗这吐不出象牙的狗嘴能说出什么什么恼人的话,他怕忍不住给他一拳。

“你不觉得挺适合你吗?”梁济抬眼睨了他一眼,继续搂着怀里的男生快活,“以后有红灯区那边儿的卧底活正好交给你,省的浪费你这一张好脸蛋儿。”

“我操你大爷!妈的帮里好看的不止我一个凭什么就要我搞!”白湫廉青筋直跳,真想一脚踩断那狗孙子的命根子。

他们可没一个有你长得漂亮,梁济心想。一个挺腰,身下娇弱可人的男孩儿配合着一叫,又是用力几下梁济才抽出空回他:“你要是能狠下心让帮里的女孩儿去你就剪吧。”

白湫廉一下没了气儿,矮桌上的作业一把扫进书包,不想再旁观这场活春宫,扭头就走。这不是一次两次了,有时梁济会一边办事一边和他讨论要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病干这事儿还喜欢有别人在一旁围观。一开始白湫廉还会面红耳赤,说个话半天说不清,后面次数一多脸皮也练厚了,甚至还能一边听着耳边嗯嗯啊啊一边面不改色给梁济做账。

“哈哈,程哥真是说笑了,今儿阳光太刺眼是不是晃了您眼了,我是个真二八经的男的。”白湫廉皮笑肉不笑,被认错性别现在是他的底线,他已经够客气了。

程悦像是没听出这夹枪带棒的话,笑吟吟地拉过白湫廉手,引他到一处窄门,牵他走了进去。

白湫廉手甫一被握,鸡皮疙瘩就起了满身,摸不准这人是个什么意思,只能按兵不动跟着走进厅子,僵硬着身体被拉到木椅旁坐了下来。

程悦自然是主位,身边儿候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女人。程悦这地儿算是西区一大怪景了,这处处都是现代化的地方中心却突兀插进来一串儿破老旧古典的小巷,还是作为顶头人用来会客的地儿,属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白湫廉这几年风风雨雨见过不少,也是枪林弹雨中走过不少回的人了,怡然自得拿起一旁矮几上热气腾腾的茶抿了一口,感慨道有钱人就是讲究多,对这雅玩意儿他欣赏不来,他就是个单会牛饮牡丹茶的粗人罢了。

主位那人率先沉不住了气儿,开口道:“梁济要是想让梁家在白这块儿站住脚,我得看见些诚意。”

白湫廉一听有戏,按捺住内心的喜悦,放缓语气开口道:“最近程哥好像被港口那块儿不识好歹的人给绊住了脚,梁哥已经替您好好教训过了。”白湫廉知道西区一直想在降低成本的基础上扩大贸易范围,而恰好之前梁家能说上话的那处港口就是最好的选择,若是两方达成一致必是互利共赢的局面,梁家也有机会一举彻底完全吞下港口的控制权。

“不,”程悦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竟有些急切,“这不是我要的诚意。”

“不知程哥有何高见?我是个愚笨的人,还希望得程哥一些指点。”白湫廉皱眉,快速在脑中回忆之前收集到西区的贸易信息。

“我想要的是你,白湫廉。”程悦猛地起身,死死盯着那张被长发模糊了的朦朦胧胧的面孔,“你陪我一晚,梁济那厮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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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白湫廉瞠目结舌,愣愣地与程悦对视,手里的茶盏碎了一地,没人在意。

“我要睡你,”程悦一字一句地说,好心的为白湫廉解释清楚,“我想上你,或者用你更能听懂到说法,我想操你,白湫廉。”

悦,高兴、愉快。赋予孩子名字这个字的父母一定是想让他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

程悦的出生不是快乐的,他是强奸犯罪后的产物。他的童年却不愧对他的名字,妈妈很爱他,虽然流着罪恶的血,可是他的妈妈还是怀着复杂万份的心情迎接了一个新的小生命。

妈妈父母早亡,早早就成了社会上的打工妹,几年过去也没存下些钱去她有能力能喂饱第二张嘴。但他的妈妈就像坚韧的小草,没有一把野火能烧尽她对生活的期望。

于是女人早出晚归,所有空闲时间都被工作填满,一刻不停歇去赚钱。什么钱她都不嫌:保姆、发传单、洗碗工、收废品……什么钱她都能赚:缝纫工、去工地搬水泥、困窘极了就乞讨。

程悦还牙牙学语的时候女人就把他绑在身上带着他四处奔波,婴儿日益增长的重量压弯了她的腰。程悦有记忆以来妈妈的腰就从来没有直起来过,她不停的对着各路各色的人点头哈腰;但是她的脊梁从没有断过,她毫无畏惧地摸她屁股的老男人耳光,潇洒的辞职去找下一份工作。

程悦还不是西区的程哥的时候,他穿着全是补丁的衣服,他吃着垃圾桶翻来的食物,他住着遮不住风雨的铁板房,他有着爱他的妈妈。

衣服上的破洞是妈妈为他打好补丁,偶尔的肉腥是妈妈偷偷藏下的客人吃剩下的,狭小的房屋是妈妈一砖一瓦搭起来的。

程悦是个容易知足的人,他很幸福,他很满足。

天有不测风云,许是老天看不下去女人再受人间的苦厄,便决定早早引她前往极乐世界。可老天没有带走她最爱的孩子。

程悦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妈妈压抑着的咳嗽声、喉咙里喷涌而出的鲜血和日渐消瘦的脸颊。钱,光是吃饱就难如登天,哪来闲钱再去医病呢?所以女人被痨病带走了,只留下一具冷冰冰的身体和一个趴在上面哭得撕心裂肺的男孩。

后面,男孩儿的生父找上了门。男人逆光打开了门,看着一屋嗡嗡飞舞的苍蝇与床上高度腐烂的尸体,满屋恶臭浸润了处于其中麻木的男孩儿,男人笑得开怀,命令手下把这脏污之地处理了。

于是程悦站在火光中,沉默地看着烈火把妈妈和贫民窟里的程悦烧的一干二净,他的身上还残留着妈妈尸体的腐臭味儿。野火烧了很久很久,直到将属于西区的程悦淬炼出来才熄灭。

程悦跟着男人的手下的一个小混混做事,第一役便是打服在一中梁家那小子领的乌合之众。

程悦躲在人群最后方,他本以为经历这么多的他可以镇定自若,到底是高估了自己,他害怕的发抖。

突然最前方一阵喧闹,接着斗殴拉开了序幕。程悦胡乱地跟着人冲锋陷阵,他没有丁点经验,没两下就被狠狠揍趴在地。

他捂着被揍了好几拳的肚子蜷缩在地上,绝望地看着朝他脑袋敲下来的木棍,闭上了眼。可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那令人痛不欲生的疼痛,他睁开一只眼,就见刚才还人声鼎沸的混混们如鸟兽散。

程悦赶紧抱紧自己的头,身上被踩了好几下,他几近喘不过气,倏忽间一股大力把他拽离兵荒马乱的人群。

“快跑吧。”程悦被轻轻往前一推,他不敢多待赶紧迈开腿,跑到胡同口那一刻,他受了诱惑猛地回头去看矗立在混乱之中那道挺拔的人影,那人顶上倾泻下来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那张满是眼泪鼻涕脏兮兮的脸从此成为他午夜梦回的心魔。

那之后程悦发了疯似的去找那日的惊鸿一瞥,翻墙逃课更成了家常便饭,他开始借助那个男人手下的力量去搜梁济的据点。程悦一个一个的找过去,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家鱼龙混杂的酒吧找到了他。

那张魂牵梦绕的脸甫一出现,程悦不受控制地朝其主人奔去。

“这不是什么好地方,”程悦艰难地挤过舞池里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到了那人面前,那人正擦着手里的杯子,看见了他皱了皱眉。

“我……”程悦面红耳赤、张口结舌,打了很久的满腔腹稿一见了心心念念的人后一个字儿耶蹦不出来。

白湫廉无奈的看着眼前忸怩的少年,叹了口气,怕不是又一个热血上头要加入龙帮的吧。虽然他自己也是龙帮的,可那到底是迫不得已。

“快离开这儿吧,回学校好好上课。”白湫廉见少年不动,单手撑着吧台翻过去,拽住比他高了一头的少年往外走。离了那醉人心神的灯红酒绿,白湫廉呼吸一口外面清新的空气,转过身严肃地看着垂着头的少年:“你看起来年纪比我大,怎的比我还不懂事。古惑仔看多了想混社会?不好好读书一天到晚想这些有的没的做甚!”

程悦得了训斥也不恼,低头专注凝视着生气的男孩儿。男孩儿不像任何一个他接触过道上的人,分明身处污泥之中却出淤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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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染,他干着脏污的活儿,却固守着自己的坚持,甚至还要分神把陷入泥沼的人给推出去。

白湫廉怪异地瞅这个沉默的少年,他不能出来太久,只好轻轻推了他一下,暗示他快些走,扭身回到了纸醉金迷的酒吧。

程悦怔怔地盯着原先白湫廉站过的那块地儿,男孩儿手掌的温度还残留在他的肩膀上,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推出泥泞之地又毫不留恋地返回其中?

程悦被推出去两次,他彻底的魔怔了,他无时无刻都再见到到男孩儿,他要知道他的名字,他要把他也拽出来。

于是程悦开始笑,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开怀的笑。他对他的生父愉快的笑,去讨好那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换取可以成为他继承人的机会;他对他的兄弟们傻兮兮的笑,扮演一个无脑草包的形象,卧薪尝胆;他对他的对手开心的笑,转头就残忍地扭下他们的头。

第一次杀人,刀子先是受到绵软无力蠕动的肉块的阻碍,那小小的阻力实在是微不足道,哪怕他手抖个不停也能捅进去。耳朵听见了小小噗嗤一声,伴随着抽出的刀刃,赤红的血喷溅了他一身。

程悦一点也不发怵,他只是有点紧张。这一刻他太想去看看那张日日夜夜思念着的脸了,于是他跌跌撞撞地一个地儿一个地儿的去寻,他终于在一个胡同里寻到了。

程悦藏在暗处,看着低眉顺眼站在梁济身边的男孩儿。

“你这事儿做的,怎么留下把柄等我来抓。”梁济手背拍了拍跪在他脚边瑟瑟发抖的胖子,“这不等我来整治你吗?”

白湫廉瞥了一眼梁济,瞳孔猛地一缩,那黑黢黢的枪口惊的他冷汗直冒。死梁狗揍这胖子一顿教训教训就行了,本来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也没酿成大祸,这死狗怎么一言不合就要见血、要人命!

容不得多想,白湫廉一脚踹开快尿裤子的胖子,冲过去给他肚子上来了两拳,嘴里骂着:“你他妈知不知道帮里的规矩,吃了熊心豹子胆串通外人来堵梁哥?”

白湫廉费劲儿揪起胖子,用力给了他两耳光,打得胖子眼冒金星,然后把他狠狠掼在一边儿,啐了一口唾沫,“操,你这死胖子就是欠教训!今儿我就替梁哥让你好好让你长点记性!”

白湫廉狗腿的凑到梁济身边儿,谄媚地笑着:“不劳烦您费心脏手了,我替您教训这头死肥猪。”说完一变脸,朝着胖子怒吼道:“赶紧滚!别他妈再在这儿碍梁哥眼了!”

胖子还被那两耳光揍的正晕头转向,一听立马反应过来,连声朝梁济道谢,然后忙不迭地狼狈逃走。

梁济没多做置喙,一手按住僵硬的白湫廉的肩膀,一手扬了扬示意都散了吧。

“小湫啊……”等到胡同里就剩下他们俩人,梁济感慨一声,抬手一下一下抚摸着白湫廉的脑袋,“我是不是给你太多脸了啊?”

“梁哥哪里话?”白湫廉不敢有半点动作,干巴巴应着。

梁济叹了口气,抓起白湫廉的头砸在一旁的墙上,另一只手掏出口袋里的蝴蝶刀,眼都不眨刺进了被压在手下人的肩胛骨里。

“以后别再做多余的事了,好吗?”梁济松了手,在跌在地上的白湫廉身上擦擦了手上的血,拍了拍他的头,也没等他回应,转身离开。

程悦这才回过神,下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他把一切都看得门儿清,他没想到梁济这么肆无忌惮,枪像个玩具似的随时随地就能掏;更没想到白湫廉不怕死到分明知道梁济有什么还有勇气去救那胖子。

白湫廉痛苦地呻吟唤回了程悦的神儿,他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就见男孩儿自己一个人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揩了一把流了一脸的鼻血,蹒跚着离开了这处罪恶之地。

猛然间程悦想起了死了很久的妈妈,他们都像那野草,倔强倨傲、从未屈服。

“小湫……”程悦细细咀嚼这来之不易的名字,这短短两字像那铁杵一样死死插进他因杀人岌岌可危的神经之中,定了他的心神。

于是程悦也转身离开,这之后他不会再以这样的身份躲在暗处畏畏缩缩地来见小湫了,他要光明正大地站在亮处去看他。

于是程悦一步一步踏过尸山血海,他手刃了他的父亲,他割断他的兄弟们的喉咙,然后他成为了西区的程悦,再也没有人会记得那个贫民窟里趴在妈妈尸体身上无助哭着的程悦了。

白湫廉焦躁地啃着手指,怎么一个个都是精虫上脑的下三滥,可是眼前这人他又得罪不起。深呼吸几口,他定定了心神,压抑住怒火开口:“程哥,我才15。”

程悦走下主位,眉眼弯弯摩挲着他的脸:“很可爱的年龄呢,我今年也才21呢。”

妈的,死恋童癖。白湫廉压着恶心不把那只揉搓自己脸的手拍开。“你还有没有点道德感了?”

程悦乐了,他能走到今天这处,就是因为抛弃了最碍事最没用的道德。身处高位的哪位不是心狠手辣呢?也就是他的天真可爱的小湫这么妇人之仁了。

白湫廉话一出口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他妈不是废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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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区明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红灯区一片片,这老大又能干净到哪儿去呢?

“程哥,我是个带把儿的。”笑他妈的笑!白湫廉看着面前那张笑的开心的脸,恨不得一拳砸下去。

“我知道小湫是男生呀。”程悦愉悦地抓住了白湫廉的手,放在掌心里小心翼翼地把玩着,敢怒不敢言的小湫真是十分的可爱,“我记得梁济是个荤素不忌的,你没见过他玩儿男的?”

白湫廉一口气被堵的没上来,缓了缓开门见山:“可我不想被你玩儿,懂吗?”

“小湫这么说真伤人心,”程悦委屈地耷拉着眼,“梁狗可以,我就不行吗?”

“我没和梁济搞过,我俩只是纯洁的金钱关系。”白湫廉把伸到他衣服里不安分的手拽出来。

程悦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太好了,那我给小湫第二个选项吧。”

这话一出,白湫廉就和两个枪口对上了眼,在主位旁侯着的两个女人掏出了对着他。

“是选择活着被我操呢,还是死了以后我奸尸呢?”程悦用手卷着白湫廉细软的黑发,绕了几圈用力一扯,那脆弱的乌发不便断在他指尖儿上,“小湫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选择活着。”白湫廉识相低了头,他想过鱼死网破,但是那条还没发出去的短信和小雨还没上的学绝了他幼稚的念头。

“小湫好乖。”程悦开心地把白湫廉从椅子上拉起来,急不可耐地牵着他的手往内室走。

外面日头高照,晃地白湫廉眼花耳鸣。他咬了咬舌尖儿镇定了下来,使了劲儿带着程悦停了下来。他掏出手机拨了梁济的电话,递给程悦,“你俩先敲定合作的事儿。”

程悦笑眯眯地应好,也没接过电话。那边刚一通,程悦淡淡地说:“梁济,我是程悦,合作愉快。”说完就摁断电话继续引他往前走。

白湫廉瞠目结舌,呆呆地跟着走了好一截儿都没回了魂。直到程悦双手一伸脱光他身上的衣服,双臂一横把他抱到浴缸里,温热的水浇在他身上,白湫廉才回过神。他慌张地看着程悦裤裆那儿鼓鼓囊囊的一团,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试图说点儿什么缓解一下这暧昧的气氛:“你和其他人合作都这么草率吗?”

程悦往手里挤了些洗发液,轻轻揉搓起了沫儿,然后把手覆在白湫廉凌乱的头发上慢慢地抓挠。“没有,我怕你朝梁济喊。”

“喊了也没用,你还不清楚谁派我来的?”白湫廉这时候也琢磨出点味儿了,自己这屁股就是留给程悦的。一想到那被各方势力拼死抢夺的港口控制权,最后居然都败给了自己的屁股,让他不合时宜的想笑出声来。

程悦报以一笑,安安静静的把身下的小孩儿洗干净。他轻柔地抚过白湫廉后背肩胛骨处那小小的一块儿疤痕,这是让他涅盘重生的始基,他越看越喜爱,越看越心疼,情不自已地吻了上去。

白湫廉浑身一颤,这么快就开始了,他还没做好心理建设。

这一吻便不可收拾起来,淋浴头跌落在地,滋了程悦一身。程悦整个人都陷进浴缸中,他沿着那瘦削的白肉吻下去最终在腰窝处流连忘返。

白湫廉被这羽毛般的吻痒的浑身颤抖,小声的喘着气,可这浴室太大太空荡,这天籁般的声音自然是一丝不落全进到了程悦耳朵里,程悦兴奋地双目赤红。他如履薄冰地把小湫抱到自己身上。

程悦拉开裤链释放出那头巨兽,他一向很有耐心。他宽大粗糙的双手揉捏着白湫廉那对肥软的双臀。这具年轻的身体仍旧保持着一团稚气,跟他白嫩灵敏的臀部,与那水纹之下小小的扭动混在一起。那团稚气就是他欲望的回声,是令他欢乐的震颤,也是叫他冲动的刺激。

白湫廉一动不敢动,庆幸自己不用回头去面对这惨无人道的酷刑。他忍不住闭住了眼,黑暗之中反而让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在不断玩弄他双臀的手。

程悦试探地用一根手指在那未曾被人到访过的幽径口来回打转,那可爱的穴口全然继承了主人此时此刻紧张的情绪,轻轻地翕合收缩着。程悦爱极了这青涩地反应,他顺着水缓慢地一点一点将手指伸进那紧致的穴道,生怕弄疼了男孩儿。

身体被侵入的异样彻底击溃了白湫廉故作坚强的外壳,他小声的啜泣起来。到了这般田地他已然是逃不掉了,只希望这荒谬的一切可以快一些过去吧。

“别哭,别哭。”程悦一下慌了神,抽出手指将男孩儿翻过身,俯身用嘴衔住男孩儿流下来的滚烫的泪珠儿,心如刀剜。

白湫廉不曾想这丢脸的一目居然被人瞧了去,有些恼怒地推开舔舐自己眼珠的脸,恨恨地说:“磨叽什么,直接进来吧。”

“小湫怎么比我还没耐心,”程悦哑然失笑,“我不想让小湫受伤。”

太他妈会装了。白湫廉歪嘴扭曲一张脸打量程悦,冷笑一声,真他妈怕他受伤就不会强迫他非要做这档子事儿了。上上下下扫视了程悦一番,白湫廉的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伪君子。”

程悦听了这话,笑得花枝乱颤,一只手擦眼泪,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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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猛地捅进去两根手指,这一下疼的白湫廉倒吸一口冷气。

“小湫真聪明啊,”程悦在热乎乎的软肉中探索着,指尖碰到了一处小小的凸起,坏心眼地戳了戳,就见怀中的男孩儿一下变了脸,嘴中猝不及防泄出几声曲折婉转的娇吟,“我可比不上小湫这个真君子呢。”

白湫廉被这陌生的快感席卷大脑,全身的细胞都在这痒意中炸裂开来,令他惊骇不已。他挣扎扭动着想要逃离,可程悦怎会给他这机会,按住他的肩膀逼他自己往还潜伏在身体里的手指上坐,强迫他奸淫自己。

“呃……”未经人事的那处被刺激的太过,没几下身前那可爱娇小的小小湫颤巍巍的吐了精,白湫廉的理智被这奇异的感觉搅弄成了一团浆糊,但他还太青涩,痛苦大过情欲。

“你这个……强奸犯……”渍渍的水声在白湫廉身下不住的响,搞得他心烦意乱,一时之间忘了维持那张讨好人的假面,口不择言起来。

“所以小湫要坚强,勇敢地保护好小雨对吗?”程悦没有被激怒,笑吟吟地配合着小湫演好这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他知道小湫是个嘴脏心净的好孩子,再增加了一根手指,轻轻地进出,开辟着这无人之境。

这威胁太过于管用,白湫廉便乖乖放松了身体由着程悦进入自己。他慢慢调整着呼吸,忍受着身体的开拓。随着入侵的步步深入,他再也抑制不了,战栗着,指甲嵌入囚禁他的手臂,“求你了,停下,别这样。”

“小湫告诉我,为什么对一个毫无血缘的关系的贱种那么好。”程悦心脏酸酸涩涩的,他气恼地加重了力气。凭什么,一个杂种,可以好到甘愿雌伏在他胯下任由他操弄!

“小雨……不是贱种!唔……嗯……”白湫廉折磨着自己口腔中脸颊两侧的软肉,不愿喘叫出声。

洞穴的入口终于变得开阔明朗,程悦沉默不言,缓慢却坚定地接近入口,可算忍着心急到了跟前,尝试着慢慢进入。

男孩儿太不成熟,甬道是那样的狭窄紧致。程悦被夹的大汗淋漓,深呼吸几口气才守住精关。

白湫廉感受到了程悦那处巨兽的形状,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他那处皮肉撕裂的声音。他觉得他啊,是洞口倒挂着的蝙蝠,深山中藏匿的遗民,被发现了,被捕猎了,无助的,无告的。

男孩儿上下摇颤着,化作成小小海浪中的一只小小孤筏,颠簸着,摇摆着。他感到无措,他感到惊慌。这是从未有过的可怖的体验。他只好无助地抱住自己的双臂,随着男人起伏摇摆。

其实没有那么痛,因为这是一个温柔胆怯地冒险者。身体被撑开抽插的感觉实在新奇,入侵者是那么柔和平缓,没什么太激烈的快感,每一次的冲撞携带着是奇怪的酥麻,让白湫廉不禁怀疑是不是有蚂蚁在他的尾椎骨上四处乱蹿。

有只小小的动物在小口小口地啜着他的核心。

程悦沉浸在那贪婪地包裹住探进来的自己的软潮之中,他得到了鼓励,于是他迅速长出根须,触碰着所极的每一处柔软。

白湫廉为自己这战栗的快乐感到羞耻。

轻轻地水潮裹挟着肉体碰撞的声音,程悦趁着白湫廉出其不意,猛地挺身,铃口触及到一个浅浅的凸起,接着就是

“哈……给我……慢点……”白湫廉的双腿骤然地瘫软下去了,一阵酥麻突然由他背脊传下来,他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接着又像脱了钩似的突然跳动起来,“哈……停下!别,别撞那儿。”

显然这对一个初尝禁果、沉溺情欲的人是不管用的。程悦是一个好的学习者,一次便足以熟练。他仿若终于在一片漆黑中望到了光,便蒙头向其冲撞。

世界无限度膨胀。大地在膨胀,流水滑向了低处。天空在膨胀,星星滑向了两边。

程悦心疼的将男孩儿的双臂扯到自己的脖颈上,凑过去给男孩儿一个温柔安慰的吻。白湫廉无助地与程悦唇舌纠缠,渴求从中汲取到一丝依靠,他无依无靠,随着上下浮沉,所有的喘息呻吟都被尽数吞下。他的敏感被不停撞击,他迫切地想要自慰射精去舒缓羞耻与这从未体验过的快感。

白湫廉绝望地发现,他做不到。他耻于在程悦面前手淫。

可是他太渴望了。于是白湫廉牵住程悦的手,牵引他到自己耸立的那处,然后附在他的手上让他好握住那坚硬的器官。

程悦的动作一顿,撞进了白湫廉那充盈着乞求与无助的双眸中。

“帮帮我吧,好吗?”

然后,轰然一声,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于是,他像跳伞员一样离开了飞行舱,在降落伞没有抖开以前,白湫廉经历了美妙无比的时间,他的身体正在失去控制,那是一种真正意义的自由自在,他飘泛着向下面坠落,坠落的过程被无限拉长了,下面没有底。

白湫廉害怕的紧闭双眼,体味着前后同源的愉悦。他的身上一定长着一个地狱吧,神派程悦来,为的就是拯救他充满下流欲望的灵魂,把这魔鬼送到地狱去吧!

“快些吧,程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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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分不清究竟是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彻底被欲念与快感,管不住了自己的嘴,自己支离破碎的矜持;还是他太痛了,痛的他泪流满面,迫不及待希望这场漫长的酷刑快些结束。白湫廉扣住程悦的后背,肆无忌惮地在上面留下欢愉的红痕,不管不顾地大声呻吟呐喊。就借此鼓励他吧,让他更加兴奋,更加有力,让彼此更加用力地镶嵌在一起吧,让这一场荒诞可笑的闹剧快些落下帷幕吧!

他的男孩儿一定在我的身体里埋入了十万响的火药,自点火开始,便失控地噼里啪啦轮番炸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掐灭它,它在程悦的皮肤肌肉和骨头中崩裂,不断往返天堂和地狱之间。

程悦抱起男孩儿,将他用力嵌在怀里,冲锋陷阵直至精疲力尽。一起在这水波中沉浮吧,就在这混乱不堪的不净之世中一起高潮吧。像盘旋在一起的鹰一样,在飞快地向一个深渊坠毁。

他们忘了自己,像四处的浮云似的,承受着狂风的透入;他们没了自己,融在了那早已冰凉的混浊之水中。

“小湫……”程悦猝不及防被那含着一汪春水的眸子惑了心智,他情不自禁地呢喃,“你爱我吗?”

白湫廉眼里漾着春意,偷听到了这喃喃细语,盈盈一笑,喘着气回应着:“我当然是爱啊。”

骗人,对你来说我们才仅相识一天。程悦心里酸涩。

可他似又着了魔,放缓了动作,一下一下轻轻研磨着包裹着他的软肉,胆战心惊地开口道:“你是恨我的吧,恨不得啖我的血、吃我的肉的吧。”

这人怎这般奇怪。白湫廉蹙紧眉头,自己又不是什么食人的怪物、杀人如麻的魔头,为什么要如此心狠手辣对一个活生生的人。

程悦紧张地盯着身下男孩儿的如涂了朱砂般殷红的嘴唇,等待着达摩克利斯之剑斩下他的头颅。

“我不恨你。”这如喟叹般轻轻地话语一出,一滴灼热的泪滴就落在了白湫廉如雪如玉的胸膛上,接着便是倾盆大雨的泪珠一下一下砸在他身上。

程悦从来不知道,他可以哭出瓢泼大雨般的泪。白湫廉没骗他,程悦仔细地看着那双瞳剪水的眸子,里面有厌烦、有屈辱,却单单少了恨。

“为什么……为什么……”程悦一下发了狠,用力地冲撞。

白湫廉因这猝不及防地撞击精关一下失了守,溅了正攻城略池的那人一身,快感潮水般涌来,大脑无法思考,嘴里也只能发出破碎的喘息。

程悦愈发凶猛,他自欺欺人地哄骗自己床第之间何必讨论这些扫兴的话题,他不想让那嘴吐出会令他崩溃的答案。可是他又忍不住去瞧那双眼如明珠的眼,惊觉其中竟深深藏着悲天悯人的神色。

眼里的泪流地更凶,程悦可以将一个凡人的腿折断将他囚禁在自己身边,却无法圈养一位为世间茫茫罪孽深重众生悲愁垂涕的神明。

“求你……求你……”程悦匍匐在白湫廉身上,将头颅埋在他的脖颈处,他痴迷地呼吸着,他喜欢他的鼻翼满是小湫的气息,他情愿因他沉醉。

程悦狠狠地咬住他肩颈处的皮肉,将所有悲哀倾泻而出。求你……也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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