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飞了两个小时。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自己还小,爸爸抱着她,妈妈跟在爸爸的身后,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去玩。
看到她喜欢吃的烤鸡翅和鱿鱼,爸爸不管再热气,都会满足她。
然后,妈妈就在一旁唠叨,说:下不为例。
过年了,他们把外公接到了家里来,一起吃团圆饭,全家都喜气洋洋、开开心心的。
妈妈做的菜特别好吃,从来都不会因为公司的事儿,而留她一个人在家孤零零的没人陪。
到了新年的那一刻,妈妈会拿一个大红包,走进她的房间对她说:新的一年,我们樱桃也要乖呀。
梦醒了。
洛樱慢慢地睁开眼,失落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沈之洲察觉到她醒来的迹象,把她盖住脑袋的外套扯下来,却意外地看见一张泪流满面又委屈到极致的小脸。
洛樱觉得丢脸,把头撇向窗边,静静地哭。
沈之洲也不说话,用白净的指尖,揩去她眼角的泪,慢慢等待着她发泄,把不开心的情绪都表达出来。
洛樱越哭越凶,圆溜溜的鹿眼泛着细碎的泪光,密长的睫毛都被它打湿了,软软地趴了下来。
她咬着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飞机广播开始播报:飞机准备降落,请各位乘客
洛樱终于止住了哭泣,气息渐渐平静,也不抽鼻子了。
沈之洲抽了张纸巾给她。
她丢脸地接过,搓了搓鼻涕,卷到一起,扔进垃圾袋里。
沈之洲又抽了张纸巾,温柔地伸过去,帮她擦脸。
洛樱撇开,把纸巾拿在自己的手上,自己擦,边打了个气嗝,边揉着眼睛小声嘀咕了句:人家哭的时候,你干嘛老看着啊
你丑到我,害得我更想哭了。
沈之洲无奈又宠溺地盯着她的脸,收拾好东西,带她下了飞机。
即便几年没回来,沈之洲依旧记得路,先出机场,打了个出租车,让司机开到葵村里面,然后下车,带着洛樱慢慢地走。
家不算很远,走10分钟就能看见洛樱家的两层小屋子。
她开心得笑起来,唇角无意识地弯了弯,快速跑进屋里,找外公。
老头,老头?
老头呢?我回来啦!
洛樱叫了几遍都没有人答应。
过了半响,拿着锅铲的洛平生板着脸走出来,唤了句:一回来就叫叫叫,叫那么大声,生怕我听不见啊?
啊?老头,原来你在这儿!洛樱奔过去,抱了抱洛平生,脸上还挂着无法掩饰的笑容,撒娇地说,人家这不是想你了吗?叫一下都不可以,哪有你这样的?
行行行。回来就好,怎样都行。
沈之洲把洛樱的行李放进屋内,洛平生这才看见了他,呦了声:小子,回来啦?
诶,爷爷。沈之洲把所有行李卸下,仰着脖子,抬手按了按,应了他一声。
洛平生感慨了几秒,欣慰地点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家那老爷子天天在院里逗鸟逗狗的,一会儿逛逛这儿,一会儿逛逛那儿,无聊得不行,有个人陪他啊,肯定开心。
洛樱高兴地捏了捏家里大狗的爪子,看了沈之洲一眼:要不你先回去吧?给沈爷爷一个惊喜,待会儿我来找你玩。
沈之洲的家就在洛樱家后面,洛樱从二楼房间的窗户看下去,就能看见沈之洲家的大门以及他家门口那条狼狗。
沈之洲没犹豫,和洛平生道了别,就往家门而去。
一周后。
除夕如约而至。
葵村属于比较旧的市区,这儿并没有禁烟火。
傍晚六七点,天已经黑了一半,晚霞的最后一丝余光,随着团圆饭的开始,而渐渐涅灭。
外面噼里啪地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烟花声,小孩子拿着烟花笑得合不拢嘴。
按照往年惯例,洛平生年夜饭都喜欢和沈惊城搭伙,一张圆桌上围着四个人。
洛樱看了隔壁的沈之洲一眼,见他头发剪短了些,露出好看的眉眼和饱满的额头,下颚分明,白皙的喉结因为喝了口啤酒而上下滚动了几下。
沈惊城看了眼洛樱,笑着问:小樱,喝不喝酒啊?成年了,在大学那边喝过酒没?今晚过年,要是想喝,在家里喝点没关系。
洛樱想起上次喝酒后,不太美好的回忆,摇了摇头。
沈之洲放下杯子,淡声说:她酒精过敏。
什么什么?洛平生一脸震惊,看向洛樱,酒精过敏?
对啊。我在学校喝过一回了,然后洛樱撇了撇嘴,喝进了医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惊城阔朗大笑,打趣道,没事,没事。女孩子不喝酒没关系,不喝酒更好,那就不喝吧。过敏,以后都别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