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褚凤霞没来得及问要不要帮忙时,他已经快速打了结,包扎好了。
“要不要去医院?”褚凤霞问。
“没事。”沈继军淡淡道,“回家消毒就好。”
褚凤霞点点头,仔细看了一眼,才知道这是一双经常受伤的手,上面已经是伤痕累累了。
昏黄的灯光下,褚凤霞第一次有一种感觉。
好像面前的男人,是一棵树,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树。
那种可以让她依靠的踏实,是褚凤霞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怎么了?”沈继军看见褚凤霞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连忙撤了回去。
“没事。”褚凤霞惊慌之中收回目光,几秒后才缓回神,她慌张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帮我和洪钰说一声。”
“好。”
褚凤霞推上自行车,再抬眼看向沈继军,然后迅速移过目光,“别忘记消毒。”
“好。”
“对了,我叫沈继军。谢谢你的手帕。”
“我叫褚凤霞。”
两人对视一秒钟,然后又都快速转移视线。
“再见。”
“再见。”
当褚凤霞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时,沈继军突然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的时候,沈继军总是莫名有些紧张。
可松下来的气,在看着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后,又突然提了起来。
怅然若失一般。
沈继军低头看一眼用来包扎的手帕,鲜血已经沁染出来,染湿了上面五颜六色的气球。
*
褚凤霞回到家,从包里掏出一毛一毛的钱来。
许童已经睡着了,风扇在头顶上呼呼呼转着。
褚凤霞坐在书桌前,打开了台灯,在一张纸上写上了面额。
这两天时间,把抵扣工资的食品全都换成了钱。褚凤霞按面额整理好,数好之后,记在纸上,然后再计算一遍,看看一共多少钱。
算了整整三遍,褚凤霞都不敢相信,两个晚上便卖了六十五元三毛,远比她上个月三班轮班的工资高。
褚凤霞拿出存折,再加上这两晚的六十五块,还差八十块就够一千了。
明天去把钱取出来,褚凤霞准备再去找纪晓卉借一些,周一就把这一千块钱的押金交上去。
褚凤霞打算好了,把钱都收进袋子里。
她站起来,准备出去洗个脸,然后睡觉。谁知道一起来,就看见崔毓秀正坐在外面的太师椅上。
因为天气太热,褚凤霞把门帘也掀了上去,挂在门上通风,她坐着的地方,正好就崔毓秀目光所及之处。
褚凤霞把包放好,走到外面,小声道:“妈,你怎么还没睡?”
“太热了。”崔毓秀摇着扇子,她深深看了一眼褚凤霞,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啊。”褚凤霞摇头,她不想让崔毓秀知道自己急需用钱,她也知道崔毓秀没什么钱,但凡有一点,也是平时褚凤兰给的,她都攒了起来,以防老了手里不宽松。
“真的没有?”崔毓秀问。
“没有。”褚凤霞往外走,“我去洗个脸,就睡觉了。”
褚凤霞说完走到院子里洗漱,崔毓秀便站起身去看一眼许童。
经过褚凤霞的书桌,她看了一眼,上面一张草稿纸上写得密密麻麻地,全是数字。
崔毓秀打眼一看,就看见最后一条算式,是拿一千减的。
最后的最后,还写了一个两千,然后褚凤霞在上面画了好几个圈。
这是一边思考,一边画的。
崔毓秀看着,心里默道:这是怎么了,什么一千两千的。
崔毓秀去看许童,见许童睡得很香,额头有点汗珠,她拿着手帕给许童擦了,又给扇了扇扇子。
见褚凤霞回来,崔毓秀便道:“风扇再开大一点,童童还是热。”
褚凤霞说声好,“不知道他怎么那么怕热,开到最大风,我都冷了,他还是出汗。”
“和你小时候一样。”崔毓秀喃喃道,然后往自己房间走,最后嘱咐:“早点睡吧,又到后半夜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褚凤霞骑上自行车去取钱。把钱放进包里,回家前先拐到纪晓卉家。
纪晓卉还没起床,被她妈骂了一顿,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了,睡眼惺忪打开窗帘,又打开窗户,趴在窗前问:“凤霞,你怎么这么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