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廷来到阵前,看了看木寨,不是很高,一丈左右的样子,比较简陋,而寨子之前又有一道壕沟,虽然刚刚开挖,甚至才完成了一半,但也可见用心了。
只要有着这些,哪怕正规军攻打,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可惜……失了先机!”
若是那帮水匪精锐还在,死守木寨,那普通的一百朝廷官兵,根本拿之不下。
就算现在许廷,也只能命令自己亲兵为矛头,冒死冲锋,损伤必然很大,一旦自己队伍中有了怨气,为了安抚下来,就必然进行屠杀,到时候什么招抚就成了笑话一般。
但此时,里面这些人的父兄丈夫,大部分就在自己手上,便是掌握了一张王牌,彻底占据优势。
“大人,要攻打么?”
看着一波气息彪悍的水匪上了墙头,不多,就十几人,心知是水匪最后的武力了,副手就上前问着。
要破军杀将,巡检的五个亲兵都是好手,冲锋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那匪首,立即就大局已定。
“不必了,何苦多杀伤呢?”
许廷摆了摆手:“将俘虏都押上来!再向木寨劝降!并且告诉他们……如果不降,我就用俘虏去填壕沟!”
“嘶……”
这副官只是想了一想,顿时就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浮现出些许寒意,旋即大赞:“大人英明,如此一来,水匪必败!”
论人之常情,有几个能对自己亲人下手?
哪怕是陆甲,也不能犯这众怒!事实上,早在码头被攻陷,退路被截断之时,就已经注定了这波水匪的命运。
所谓战胜于庙算,便是如此了!
巡检大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兵法老辣,实在是一等一的俊彦。
副官默默想着,心里就坚定了某个念头。
……
喊话之后,木寨中一阵大哗,骚乱更甚,旋即,寨门吱呀一声打开,十几人背着荆条出来,见到许廷,立即跪下:“罪民陆甲,见过天兵!”
“嗯,起来吧!”
许廷看着这个黑关岛水匪首领。
这人大概才三十岁,但饱经风霜,双鬓已经略见花白。
心知此人或许心里不甘,但那又如何?众怒难犯,若不想被属下背叛枭首,便不得不降。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自己这身官皮!
毕竟朝廷之前几次安置水匪,都是只纠首恶,其它的都是编户齐民,这更是难得的信任基础。
陆甲忐忑地站起,望着周围虎视眈眈的兵士,后背汗毛倒竖。
“你聚众为匪,糜烂一方,甚至还劫掠县城,抢过一家大户,其罪不赦……”
接下来,许廷的声音轻忽,却让陆甲双腿发软,又跪了下去:“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也只是为了讨生活啊……岛上粮食稀缺,已经饿死了不少人……”
砰砰!
没有多久,他额头便是一片血红。
许廷见此,方才满意:“……但其情可悯,我便特许你戴罪立功,入我军中,讨伐其它水匪!”
这人有些才干,可以使用,但性子粗野,必要多多磨砺一下。
对于如何用人,他心里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见解。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虽然面前的不过一少年,但照样生杀予夺,陆甲连连称谢。
“嗯,郭奎星,你带五十人进去,清查库存,并且整理户籍……”
哪怕已经知晓其中没有多少抵抗,许廷仍不放心,扣着俘虏,命属下入城。
等到一户户人家被带出,并且大量的库藏被清点出来之后,他脸上终于多了几分笑容。
这时又命令煮开大锅,将野菜、腊肉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煮在一起,又加入几条咸鱼进去,成了杂烩粥的模样,一一分下,轮流吃喝休息。
因为有着这些,匪属的骚动也是渐渐平复下来。
其他人有着休息,许廷却是忙得连一口水都喝不上,听着郭奎星清点收获:“俘虏共计七百五十人,缴获长刀等兵刃七十把,皮甲三副,金银折合五百两,还有几大箱铜钱……只是粮食太少,布匹、药物也相当缺乏!”
“嗯,所有水匪,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全部编入伍,严加看管,其家人五户一甲,互相监视,有逃跑者连坐!”
许廷走了几步:“吃喝过后,立即上船,再放火烧了这寨子!”
“对士兵而言,立即进行赏赐,凡是参战者,皆赏银一两,斩首一级,赏银十两,头目另算……各级军官,指挥有功,我也不会忘了。”
“大人英明!”
郭奎星与其它军官听了,都是大喜。
而许廷心里就有些苦笑了。
这么一算下来,还有大军开拨的消耗与抚恤,实际上征伐这岛,实在是得不偿失。
‘但他们又怎么知晓,我真正的收获,就是这些俘虏啊!’
许廷看着这数百人,脸上洋溢出了喜悦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