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之晔“切”了一声,“是是是,你长大了。长大了让我来接你干嘛,自己回去。”
“可不是我让你来的,是外公。他说你闲着也是闲着,整天闷在家里怕你四肢退化,让我多叫你出来走走。”左然举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得,反正你们一老一少就见不得我好,非得整点事我干干。你速度点,老爷子还等着我带你回大院吃饭呢。”
左然刚要说话,突然表演厅里“噗噗”两声响,似乎是有人在调试话筒,紧接着有个女生传来,“喂喂……音乐学院……噗噗……”
“哥,到我了,我先过去了啊!”
“嗯。”容之晔摆摆手,拿出手机准备继续玩游戏。
“音乐学院左然,到你彩排了……”
传来的声音带着些许鼻音,不像别人喊话的时候刻意提高音量,她始终维持着正常的说话语气。话筒加上鼻音,声音显得更加瓮声瓮气,带着股别样的软糯。
容之晔抬头瞥了一眼,看见舞台中央端端正正站着个女生,白毛衣,齐肩短发,黑框眼镜,背着个双肩包,一看就是那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孩子。
然而只是这不经意的一瞥,容之晔却是认出了这姑娘,这不是来的路上给他指路的姑娘么?
他笑了一下,拿出手机继续玩游戏。
第3章狭路
晚上九点,彩排结束,卓星辰来到学校操场跑步。
这个习惯她维持了九年,从初中的时候开始,到现在大三。所以她的身体一向比较好,感冒这种事一年难得有那么一两回,她向来不放在心上。
照常跑步半个小时,出一身汗,然后回家洗个热水澡,第二天又是一条好汉。然而好汉也有翻车的时候,她第二天没有好,鼻塞更严重了,嗓子也算是直接报废了。
上完课,她已经是头晕眼花,晚上的彩排肯定是去不了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彩排,具体事情也不多,无非是走流程,其他人也能应付。
于是她给学生会的学妹打电话交代了一下,匆匆回家了。药她是不吃的,自己煮了些生姜水喝了,早早就睡了。
因为元旦晚会的事,再加上重感冒,卓星辰一个星期没去弥音。再去的时候店里还是一样热闹,一楼舞池人头攒动,灯红酒绿之间舞动的人忘乎所以。
二楼是开放式的环形卡座,不喜欢跳舞和拥挤的大多选择在这里喝酒。三楼是ktv包房,专属公主的休息室在长廊的最里面。
几天没来,店里又多了几个新面孔,对着镜子仔细补妆,见她推门进来只是抬了下眼。
“星辰,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唯一跟她亲近些的茉莉正好也在,越过拥挤的大腿来拉她的手。
“有点感冒了。”喉咙仍有些不舒服,她轻轻咳了咳。
旁边涂眼线的徐娜娜瞥了她一眼,起身推开窗户,清冽的冷风灌了进来。茉莉只穿了件长绒衫加打底裤,顿时打了个寒颤,嘟嚷了一声要去关窗,卓星辰拉住她塞给她一件外套。正好这时有人进来喊出台,她们便一起出去了。
包厢里坐了五个人,个个财大气粗脑满肠肥,眯着眼挑猪肉一样扫视她们。她今天没怎么化妆,因为脸上上火长了好几颗痘痘,为了遮挡特意放下头发。
她能想象自己的样子,披头散发,惨白的脸色,加上又是一身没有腰身的黑色连衣裙,像个吊死的女鬼。
可想而知没有被选上,其实她一直属于不温不火的类型,偶尔人品爆发一晚可以上五个台,有时候却一个也没有。
茉莉倒是被选上,兴高采烈坐了过去。茉莉小小的个头,加上甜美的长相很受中年大叔的欢迎;徐娜娜也被选上了,她的身材好,加上会玩放得开,点她的人也多;
另外便是三个新人,得意洋洋从她面前走了过去。卓星辰拢了拢头发,跟其他人一起退了出来。
休息室的窗户开着,略带寒气的夜风让室内沉闷浑浊的空气清新了许多。鼻子有些不通气,她站到窗户边探头出去,舒服不少。
正是万家灯火初上,她看着不远处一方透出昏黄灯光的窗户,突然有点想念她的家乡。
这个时候她家的窗口应该也有一张这样的灯光,她的阿妈或许在织布,她的弟弟埋头在小书桌前做作业。一只灰色的飞蛾围着灯转啊转转啊转……
那天妈妈给她打电话问她元旦回不回去,她想想自己好像有两年没回去了,今年回不回去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过年吧,过年再回去。
“哎哟,作死捏,冻哈人。”进来的是个黑色连身裙的女孩,烟熏妆红色短发,五官很精致。她裹了件衣服窝进沙发摸出一根烟点上,又抽出一根递给她,“诶,你要吗?”
卓星辰笑着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女孩收回烟放进烟盒里,眯眼吐出一口气,“你也是新来的?”
卓星辰关好窗户坐好,又摇头,“不是,不过有几天没来了。”
“哦,靑楚。”
卓星辰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她是在说自己的名字,她点点头,“你好,我叫星辰。”
后面她们两一起坐了一个台,卓星辰第一次看见一个女孩喝酒喝的这么凶。几乎只要有人给她倒酒,她统统来者不拒,仰脖子的动作仿佛喝下去的不是三十度的白酒,而是白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