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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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有光洒下,宿清穿了一身礼服,西装剪裁得很好,衬出他笔直的肩胛线,他本就长得高,在台上一站像个模特。

魏雪呈看见宿清的胸口别了一枚红色的鸟羽,羽毛舒张开,一些细绒的边缘似乎缠绕了什么东西,许是金线,在舞台的灯光下折射着光辉,叫人忽视不得。

灯光暗下去,悠扬的乐声响起来,是钢琴手。

钢琴手身着裙摆及地的黑色礼裙,只露出一个纤细的背影,裙上点缀着星光般的细闪,光打到她身上,她宛如夜时坠落人间的神女。

前奏声结束,宿清开嗓,他的嗓音一向磁性温柔,前两句音调起伏不高,像是在念一首诗。

嗓音与倾斜出的婉转乐声融合在一起,唱出一股恬淡的期盼意味,梦一样的:

“Iwillariseandgonow,andgotoInnisfree1,

(我将要动身前去了,去往茵梦湖岛)

Andasmallcabinbuildthere,ofclayandwattlesmade;

(在那儿用泥土和木篱搭一个小屋)

NinebeanrowswillIhavethere,ahiveforthehoneybee,

(种几排豆子,养一窝蜜蜂)

Andlivealoneinthebee-loudglade.”

(独居在蜂群高鸣的林中)

他是男领唱,结束后宿清将目光投向身旁白色礼裙的女领唱,是宋诗蓝。

随着歌声的渐弱,宿清身上的光逐渐熄灭,宋诗蓝那边亮起来。

宋诗蓝的眼角如泪光一样贴了水钻,胸前有一片金黄色的鸟羽,和宿清是对应的。

“AndIshallhavesomepeacethere,forpeacecomesdroppingslow,

(我将在那儿安享静谧,安宁如朝露缓缓降临)

Droppingfromtheveilsofthemorningtowherethecricketsings;

(从清晨的雾霭降至蟋蟀的吟唱)

Theremidnght‘salla-glimmer,andnoonapurpleglow,

(午夜里万物隐约,正午紫光熠熠)

Andeveningfullofthelinnet’swings.”

(黄昏则尽是红雀的翩翩羽翼)

在她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一段大提琴声交织了进来。

提琴声醇厚深远,原本轻柔的钢琴声因为它的加入竟显得哀伤了起来,两股乐声像两条丝线缠绵。诗人梦醒了,在浪漫和现实之中去寻找他的梦。

舞台上静谧的黑,只有钢琴手的头发垂落下来,双手灵巧地在琴键上拂过,至于大提琴手在哪儿?众人根本看不见。

但就在某一瞬间,灯光骤然亮了一束。

并非是逐渐亮起的,而是白雷一般乍起,宿清应当早就知道,他闭着眼睛,不叫灯光晃着自己。

他在演奏,大提琴在他手上,乐声在琴弦上流淌。

当光不再突兀,宿清慢慢睁开他那双灰色的眼睛,这样一个神情使他如虔诚的朝圣者,他朝黑暗的观众席投去视线——

是坐在这里的吧?魏雪呈在看他。

赤色鸟羽在明亮的光芒下像烧了起来,令人移不开眼——一团心口处燃烧的火,他像燃烧一样静然发光。

舞台的周遭是黑的,除了台前角落的钢琴手外,台上便只有宿清是最显眼的。

这一段演奏终了,合唱声起,他们唱:

“Iwillariseandgonow,foralwaysnightandday.

(我现在就要动身前去,永远停留在那里)

Ihearlakewaterlappingwithlowsoundsbytheshore;

(因为无论昼夜,我都听见湖水拍岸的低吟)

WhileIstandontheroadway,oronthepavementsgray,

(当我伫立在车流路上,抑或灰色的人行道时)

Ihearitinthedeepheart‘score.”

(我都在灵魂深处,听见它对我的呼唤)

曲子被改动过,加了声部的起伏和三重唱,爱尔兰民谣被搬上舞台,从听觉的享受变成了视听的盛宴。

魏雪呈怔然看宿清,只觉得自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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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掉了。

谢幕了,《茵尼斯弗利岛》是压轴曲目,因此灯光不再昏暗,将会在他们的演出结束后统一亮起来。

梁礼秋轻轻鼓掌,分明大家都在鼓掌,可偏偏她的鼓掌声在魏雪呈耳里无比清晰。

一声一声,好像一个一个掴在他脸上的耳光。

钢琴手转过身来,手放在胸前鞠躬致谢,其他人则是定点。

剧院里亮堂堂的,宿清朝A区看过去。

一排3列……他的眼神错愕顿住,宿清没有在那里看到魏雪呈。

他看见了梁礼秋,梁礼秋噙着一抹笑,对他微微颔了下首。

退场,评委组将在讨论后给出分数,参与比赛的演出人员可以去比赛席休息等候。

宿清没来得及换衣服,直直往A区奔过来,梁礼秋见他跑过来,讶异道:“小清……”

“他人呢?”宿清打断她的话,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他去哪儿了?”

梁礼秋不料他会是这个反应,惊诧地朝后看了一眼,想到宿清说的应该是魏雪呈。

是叫魏雪呈吧?

梁礼秋指了指出口:“看他往那边走了……”

话没说完宿清就追了出去,梁礼秋饶有兴致地看他的背影,而后方栩栩跑来。

方栩栩怪不好意思:“姐姐,待会儿关关也和我们一起,我们坐一个车。”

梁礼秋应他:“好。”她又想到什么,问方栩栩,“你上次和我说的,你清哥女朋友是谁?”

方栩栩“唔”一声:“卫雪,我看清哥不像闹着玩的,但之后就没见着她。”

梁礼秋却“噗”地笑了一下。

方栩栩傻乎乎地看着她:“怎么了?”

“脸颊上有颗痣?”梁礼秋问。

方栩栩点头:“是啊,还挺漂亮的——但肯定姐姐最好看啦!”

梁礼秋眼里有点难以置信,又觉得刚刚那个小男生看起来很温顺,要是叫他穿裙子说不定他真会穿吧?

她眼睛促狭地笑:“这就有意思啦……”

“??”方栩栩寻思女人都这么奇怪吗,“咋了啊?你见到她啦?”

梁礼秋坐下等分,又捏捏方栩栩的娃娃脸:“回头姐姐给你买条裙子穿。”

方栩栩:“?”

“你不是要追关语蝶么。”梁礼秋一本正经地给他出馊主意,“那你就要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建议你穿着裙子给她跳场脱衣舞,她准能永远记住你。”

方栩栩:“……!”

特么,神经病!

……

魏雪呈蹲在走廊的尽头,把额头抵在膝盖上,又用手臂环住。

他本来想跑出去,可魏雪呈发现自己在哭。

会被人看到的,遇上同学怎么办,会被知道的。

剧院实在太大,魏雪呈无头苍蝇一样在里面走了几圈,和安全出口的指示标逆向而行,最终到了一条看起来偏僻的走廊。

他靠在地上,嘴唇咬得泛白,下唇已经有两个深深的牙印了。

再等一等,魏雪呈想着,等到大家全都走了,他再慢慢地出去,这样就不会遇到宿清,也遇不到梁礼秋。

他全部都听到了,谢幕之后那些客套声和议论——什么梁礼秋是宿清的未婚妻,什么梁礼秋是真正的豪门大小姐,什么梁礼秋家里是传承了几百年的贵族,仙城最富贵的家庭在梁家面前也不过是蹦跶的蚂蚱。

还有人艳羡宿清,说宿家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攀上梁家,哪怕宿清入赘,宿家都能靠一个“梁”字躺着赚钱。

梁礼秋与自己真是云泥之别,难怪梁礼秋看到他也面不改色,还能大度地给一个座位。她是怎样想的呢?魏雪呈心想,他在梁礼秋眼里是跳梁小丑吧。

梁礼秋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对他无声的讽刺。

魏雪呈越想越难堪,蹲在地上就像生了根,一道脚步声靠近,魏雪呈看到一双切尔西靴停在他面前。

靴子主人蹲下来,把他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别起来:“……别哭了。”

魏雪呈打了个颤,腾地站起来慌不择路逃窜,宿清甚至还被他撞了一下。

刚迈腿跑了没几步就听见宿清在后面喊他:“魏雪呈!”

魏雪呈攥紧衣摆,衣服被捏得皱巴巴的,脚步慢了几下,又撒腿跑起来。

不能留下,太丢脸了——人家是要结婚的,他留在这里做什么,给人当伴郎吗?

魏雪呈猛然想到宿清说过的话,他说“你可以把我当成男朋友”。

脑子空前转这么快,魏雪呈很快发现宿清从来没承认过他们是恋人的关系——是狗,主人和他的玩物,说好听点是豢养的小狗,说难听点就是性奴隶,用来消遣的。

至于喜欢与爱意,那些是床上的规矩,也是调情话,没有清楚说明过“在一起”就全是假的。

这些明明魏雪呈一开始全都知道,但宿清为什么要逼他什么都交出去?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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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自尊、爱和心毫无保留地给出去,结果被当头一棒打醒。

要死了,呼吸困难,胸闷心悸。

魏雪呈体力不如宿清,跑了没多远就被宿清从后面拽住手。这么碰一下魏雪呈再也抑制不住声音,一声变了调的哭腔从口里溢出来,尖锐又嘶哑。

魏雪呈只想找个暗无天日的地缝躲起来,手上的血液仿佛被心脏为了维持运转暂时抽走了。他一双手冰得可怕,腿是发软的,整个人都站不太稳。

宿清圈着魏雪呈的腰把他抱进怀里:“不要跑啊,我找了你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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