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占一切主导地位,他想试着支配能掌控的一切,退婚是不难,但要他拿住主动权。
在他没找到合适的姑娘之前,韩明珠就是他骑着的一条小毛驴。
就这样,韩明珠骑他找草,扈文青骑她觅花。
“什么时候你的刺绣功夫能赶得上苏州名绣叶五娘,描白画艺能比得上郜敏方,诗词歌赋能赢得了我,我就答应解除婚约。”唱歌跳舞她是不用学了,她向来喜欢爬高走低,这点东西难度不大,还有一点他也是赞同的——唱歌跳舞,确是优伶之长,轮不到她去折腾。
“什么叶五娘叶六娘,还有那郜什么方,又是什么鬼?”
韩明珠听得头都大了,刺绣她也学过一些,绣娘们还夸她有天赋,不过她更喜欢把绣花针当飞镖用,细如牛毛,“杀”人不见血……至于画画,老和尚是说的婉转,她画的那些,不就是鬼画桃符?没想到退个婚也这么麻烦。
“怎么?怕了?要不你把自己的脸画花了,变成了丑八怪,我就不会娶你了。”
扈文青出了个馊主意吓唬她。
容颜美丑,当是女子的第二生命,没有人不爱惜的。
韩明珠从小被人称赞惯了,定然也不会鲁莽自残。
却没想到韩明珠还真的上了心,当即小脸儿严肃,默默地思考起来。
扈文青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还以为她一时想岔了路子,不由放轻了声音:“你……不会真的……”
韩明珠却适时地展颜一笑,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好看?”扈文青被她的笑容击中,一时大窘,却见她转过头一边喃喃自语,一边郑重地摸了摸脸,叹道,“我也觉得我自己蛮好看的,所以,还是走那条比较难的路吧。”
扈文青懵然道:“你说什么?”
韩明珠道:“我说,刺绣女红,画画写书,吟诗作对,这都难不倒我,你就等着吧。”
扈文青习惯地摸了摸下巴,暗道,我自然会等着,等你学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便是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退婚了。
韩明珠的天真与退让,令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自得,他的笑容越来越大,不再含着半分虚伪,那笑容意外的阳光,明朗之余又带着三分羞怯,可是矛盾的意境,融合成一体,竟好比海天一色。韩明珠眼里的扈文青,比来之前鲜亮了好多倍。
可是这笑,又安放在记忆的某个角落,似曾相识。
这时候再看扈文青,竟也不是真那么讨厌了。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骗,骗了就是小狗。”韩明珠笑嘻嘻地伸出小手指。
“好,骗了就是小狗。”骗的就是你这只小狗,扈文青也伸出了小手指。
两个人的手指勾在了一起,仿佛一阵电流蹿过了全身,扈文青只觉得有一记无形的耳光扇在了自己脸上,整个脸颊火辣辣地疼……
……
天庭上——
月老好不容易系上的红线“啪”地断开了,暗紫色的明火沿着两端一路焚到了尽头。
月老哆嗦着手指,重新又捻起了新的红线。
已经第六回了,系在扶兰赫赫身上的红线总是断掉,他灵力有限,能做的已经不多,便是帝俊大人再不高兴,他也没办法了。
“扶兰仙子,你行行好,开了这个窍吧,老朽快被你害惨了。”
他禁不住老泪横流。
☆、第055章 山神哥哥
鉴宝大会结束,韩夫人总算投得了一件罕物,可是这趟扬州之行,最大的收获还是扈家给的婚书。虽然不是正式的官媒落帖,但此行的目的也都达到了。
韩老板很高兴,抱着女儿放在膝盖上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动听的话,可是女儿却不应景地哭了。
“爹爹,你给我请一个教书先生来啊,一定要全沧州,不,全天下最厉害的那种。”
韩明珠开始后悔自己未能好好读书,还生生把西席气走了五六个,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只能亡羊补牢。韩明珠恨爹爹胡乱给她定终生,可是想想自己吃的用的多半还是爹爹给的,她就又变得软爬爬没骨气了,再想想哥哥和自己一样是个米虫,她就更不好怂恿韩闲卿加入造反大军了。
她呜呜咽咽地哭,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真时,恨爹爹狠心;假时,就是想多蹭得个好先生。
她要从诗词歌赋入手,先给扈文青一个下马威。
韩老板捏着那封婚书,在梦里都能笑出来。
女儿不腻歪了,还主动要求请老师开课,学习琴棋书话,果然近朱者赤哪,可见那些方士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当晚,韩老板特别兴奋,搂着娇妻呵呵呵呵地笑不停,那偃旗息鼓的精气神也都恢复了。
当着孩子的面不好行事,但那颗虎精虎猛的心儿早早就飞进了沧州的家。
“阿诗,咱们还是加把劲,再生个儿子下来,好不好?”他在韩夫人耳边低语。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这荒郊野地的,又没有客栈,总不得露天席地吧?”韩老板身子里的虫虫钻来钻去,韩夫人了又岂会不知,她听着相公简单直白的索求,顿时羞红了脸,一边往韩老板身上偎,一边把眼睛瞟向熟睡的两个孩子。
这两个不安生的小家伙,妹妹哭,哥哥也哭,哭了大半天,才累得睡着了。
也不知道这个当哥哥的什么时候才能有点主见。
“我知道,这附近有座山神庙,前年来扬州办货的时候,我在那儿住过,我们可以在那里……嗯?”韩老板的手不安分地伸进韩夫人的衣服里,韩夫人烧着脸蛋横了他一眼,硬生生地将他的狼爪子掏出来,丢在了一边。
“还是连夜赶路比较妥当,就怕有山贼。”她微微喘息着,身子已经暖热了。
“这里靠着官道,哪来什么山贼,夫人,你依我……现在这俩小鬼头也懂事了,我慢慢地教闲卿一些生意上的道理,以后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你,到时候去哪里都行啊。看在为夫这么宠着夫人的份上,允了吧。”韩老板在娇妻脸上亲了一口,不容她耍赖,即刻打起帘子吩咐车夫改道。他刻制了几年,现在完全把持不住了。
马车下官道的时候震了震,韩明珠就在这个时候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