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6节</h1>
采玉抹了抹额头,抹出了一手血,终于忍不住“哇啊”一声大哭起来。
纤纤一把拉起了小七,直愣愣地道:“小七,我们走,别理这些人!”她的额心只有一点红印子,显然这脑袋比采玉那颗坚硬多了。
☆、第026章 约定
霍延年将眼角余光扫向了恸哭不止的采玉,之前那潋滟明丽的外表被纤纤这样一衬托,便是半点气质也没有,这样不顾场合地大哭,更是将一身媚惑打碎在了空气里。
霍延年眼中一片乌云飘过,扭头追上了纤纤。
好些感情都是对比来的,就像在市集上买水果似的,看见个五文钱的芭蕉,自是觉得便宜又划算,但转头看看那一钱银子一根的帝王蕉,那划算的想法便又烟消云散了。
他还是喜欢纤纤的。
娘亲要塞一个采玉给他,他也没拒绝。
事实上,他有好多事都没能拒绝。
“纤纤,你听我说。”他知晓了自己的心意,离去的时候绝没有犹豫。
采玉没有等到心上人的关心,她哭,只是引来好事者看热闹。等到她想起霍延年是那么地要面子,登时肠子也悔青了。她抹净了眼泪,跟在霍延年身后亦步亦趋,可是霍延年走得极快,不多时,她就喘起来。
霍延年是去追纤纤的。
可是纤纤被小七带着一路疾走,早将他落在了后头。
采玉在他身后娇滴滴地叫唤:“霍、霍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儿?能不能慢、慢些?”
霍延年脚步一顿,跟着,反而加快了步子。
采玉瞬间醒悟过来,抢上前去抬头挺胸拦住了他:“霍延年,你给我站住。你喜欢那白痴?可是你也别忘了,你对我做过些什么。”她挺了挺胸,俗艳的脸上透出一丝傲然,当着街上那么多人的面,就说开了。
做过些什么?
男人女人,因缘际会,不就是那点事。
霍延年初逢雨露,对她迷恋之极,一时忘记了纤纤也不奇怪,他尝过了采玉的味道,才晓得为何同僚们都喜欢往妙音阁跑,个中滋味,噬魂入骨,又岂是一句话可以说得清?
只是*相遇,被底欢娱,都不该拿上台面上来说。
采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起这档事,显然就是与他不对付。
霍延年的脸色一沉,猛然回过头来,将两道视线直直地射向了她,眉心隐有杀气。
采玉只识得那个拥自己入怀,软言细语的霍延年,只喜欢那个战战兢兢忸怩又害羞的青葱少年,可不是眼前这个满身煞气,目光冰寒的陌路人。采玉忽然明白了,霍延年根本不喜欢她,他只是顺水推舟,成全了自己心里的那点念想而已。
少年精力旺盛,需要的是发泄。
而她一个不小心,就上了霍大妈那条贼船。
霍延年少年得志,在泠水县混得很好,加上相貌英朗,举止潇洒,更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采玉入豁的时候,还想着自己是到了一个宝,却不料枕边这位美郎君,时时刻刻想着念着的,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傻子。
傻子……呵,看柳纤纤那样,也不是真的傻,分明是装的。
采玉一把按住被纤纤磕破的额角,唇边漾出了一丝冷笑,她大声说道:“霍延年,你别忘了,我和你已经好过了,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
“哗!”
没有人想到一个大姑娘家会在大街上说这样的话,街心顿时就炸开了。
霍延年手足冰凉冻在了原地。
他的拳头越来越紧,几乎可以听到骨骼磨擦的格格声。可是他又不能打女人。
男人三妻四妾何其平常,男人有两三个红颜知己,又何其平常,没见谁个是用这种事情来要胁的。好过了,好过了又怎么样?就算是怀上了孩子又能怎么样?只要他不也承认,那就是无媒苟合,他是男人有什么打紧?
至于霍大妈怎么许诺的,那是她的事,他就只喜欢纤纤一个,从来只有纤纤。
他目光晦暗,旋即冷光划过,仿佛一道夺目的剑芒。
“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不过是成全你,你还想怎么样?”
第一次,他几乎是生疏的,两人躺在床榻上叫痛,他也是快不过一二三,没有经验,得来的都是难堪,偏生这样的难堪是发生在他和采玉之间,采玉和他好过了,就等同于将心里的神仙拉下了凡尘,他把自己装扮得再是完美无瑕也没用,采玉的温柔伪装一旦揭下,便能坦坦荡荡地跟人说,霍延年啊,他根本不行。
你还想怎么样?
“霍延年,你说过要娶我的,现在又去追那白痴。你别忘了,我可是你娘亲自选定的儿媳妇。”采玉气得嘴唇发紫,她这样说,便算是当众逼婚了。
流言蜚语从四面八方袭来,她却顾不得那么多,她本来脸皮就厚,小七看得没错,这一点本来就与霍大妈有八分相似。而这八分相似,却像是下在霍延年身上的降头。
霍延年气得一拳头砸在路边的石墙上,直砸得粉屑横飞,他冷笑起来:“你这般不要脸,我怎么会娶你进门?送上门来的女子多了去了,也不多你一个!”他看都不看采玉一眼便快步走开了,留下采玉呆立原地,落得孤身伶仃,一身的笑话。
采玉又哭起来,这一次却不同于之前的号啕,那声音极其压抑,像受伤的野兽那样悚人。
……
纤纤和小七一鼓作气,拐了几条巷子才慢慢打住。
纤纤的脑袋继承了扶兰仙子的一些特质,确实比寻常人的骨头硬些,但这样狠命地一撞,也不免会受伤。小七按着她在路旁的石墩上坐下,心疼地揉了揉她微微肿起的额头。心里却反复盘旋着三个字,傻丫头。
小七耍了心机,她是看到纤纤来了,才放弃挣扎反抗的,她本来只是想让纤纤与霍延年离心,可事情却向她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了。纤纤从头到尾,都没有认真看过霍延年,看来她真是只记得烤鸭,不得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