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简陋,老两口坐在灶台前,聊着往事。
次日一大早,宝珊与慕夭正坐在客堂食用早膳,忽然听见账台那边有人念叨自己的名字。
“掌柜的,店里可有叫宝珊的住客?”
掌柜笑道:“小贺大夫又来送药?”
一身布衣的贺然之点点头,“劳烦掌柜送过去了。”
掌柜指指靠窗的位置,“客人就在那呢,你直接送过去吧。”
这时,慕夭已经站起身,朝他摆摆手,“这里。”
众多食客中,那姑娘像一只脱兔,挥舞手臂时,衣袖上的银链子晶晶亮。
俊秀的面容一臊,贺然之走过去,叮嘱道:“药膳不可与辛辣的食物同食,夫...姑娘记得趁热吃。”
听说这名孕妇和离了,那就不适合称为夫人。
青年有些腼腆,慕夭弯弯唇,露出两个小酒窝,大大方方接过食盒,没解释自己是谁,道了声谢,送他离开。
昨夜听父亲说“她”身子弱,贺然之耐心叮嘱了许多事,听得慕夭一愣一愣。
“行,我记下了。”慕夭转身歪歪头,又转过来,“稍等,我去拿笔记一下。”
还是个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就要经受现实的考验,看着她的背影,贺然之蹙眉道:“姑娘慢点,别摔了。”
慕夭边跑边向后摆手,“知道了。”
贺然之摇摇头,甫一转身,忽见两个膀大腰圆的扈从横在自己面前。
“你们......”
两个扈从各抓男子一侧肩头,“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
慕夭拿着纸笔出来时,刚巧看见贺然之被带向一辆马车,而马车停靠在一家青楼前。
光天化日,逼人为娼?
侠女之魂熊熊燃起,慕小侠女拔出短刀跑了过去,“尔等速速放人,否则,休怪本姑娘不客气!”
助跑一段后,她奋力跳起,给了两个扈从一人一脚,又旋身落在地上。
两个扈从吃疼,却没有松开贺然之,将他继续往马车方向带。
慕夭抬手挥出短刀,短刀在半空中打转,直击其中一人的肩头,那人侧身避开,短刀直插入马车的框架上。
两人吓了一跳,扔下贺然之,急急跑向马车。
慕夭追上去,扶起贺然之,焦急地问:“怎么样,没有伤到你吧?你欠他们多少银子?”
被问懵的贺然之反应过来,拉住她手臂,“可有伤了胎气?!”
“啊?”
贺然之知道“她”身子骨弱,恨不得当场给她把脉,两人相互关心着,完全没注意到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了。
端坐在车厢里的太子赵祎静静看着不远处的一对男女,下颚线崩的很紧。
两名扈从连同其余侍卫涌上来,“主子没事吧?”
赵祎抿唇不语,视线锁在慕夭身上,“把他们带过来。”
这时,青楼的二楼窗前,妓子们凑上来,凝睇马车中只露出一半脸的公子,纷纷发出惊叹。
青丹色花广绫宽袍、棕色玉石革带、镂空黄玉香囊,都是大富之家的公子才有的搭配,一看就非富即贵。高翅冠束发,整个人矜冷高贵,看起来不易亲近。
可越这样,越吸引倚门卖俏的妓子,毕竟,有钱、有势又有貌的恩客并不多。
她们从未见过如此矜贵的公子。
扈从走向慕夭和贺然之,不顾两人挣扎,将两人架到马车前。
慕夭左踩一脚,右踩一脚,哼唧唧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吓破你们的狗胆儿!”
“说来听听。”
一道悦耳男音传来,慕夭忘记了挣扎,不可置信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赵、赵、赵祎。
他怎么南下了?他不是该呆在宫里天天跟人勾心斗角吗?
不知赵祎身份的贺然之奋力挣扎起来,“你们有事冲我来,对付一个姑娘算什么本事?”
赵祎看向他,疏冷的眉眼晦涩不明,“冲你?”
当触及那对深邃的眸子,贺然之连挣扎都忘记了,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贵气逼人的男子。
对方的贵气并非雍容华贵,而是不怒自威、气场摄人,让贺然之生出了自惭形秽。
在一些事情上,慕夭知道赵祎的心眼有多小,怕他殃及无辜的人,于是故意哼唧一声,“弄疼我了。”
这话立马吸引了赵祎的注意。
被太子爷这么一盱,扈从立马松开手,“卑职没用力......”
得了自由,慕夭跑向马车,以娇小的身躯挡在贺然之和赵祎之间,“有什么事,咱们私下解决,小贺大夫只是来送药膳的,快放他离开。”
她也不知道赵祎此行是奉旨巡视,还是特意来找她的,但可以肯定,他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带着目的的。
听她这么说,贺然之更为激动,“你们是恶霸吗?连一个孕妇也不放过?!”
这话让赵祎连同扈从们皆为一愣,慕夭闭闭眼,扭头小声道:“别说了。”
再说下去,怕是保不住宝珊怀子的秘密了,要是让缃国公府知道,那还得了!
若不是齐冰隔段时日就会给他送来密信,他真不确定在这两个月里,这个没有心的女人会不会爱上别人。
赵祎彻底黑了脸,抬下衣袂,让人将贺然之带到不远处的马车里,随即将慕夭拽进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