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胥!”朝行雨难得在休息日晚见到这人,上前把他喊住,皱起眉毛认真地询问:“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还真是个小孩。
秦胥取下嘴里的香烟,指间夹着,燃起的烟头指向朝行雨身后的一群少年:“你朋友在,还要和我说话?”
“为什么不?两者有什么关系吗?”小孩眼神澄澈,坦荡地要命。
“算了,跟你说不通。”秦胥提起嘴角,大手往小孩头顶伸去。
“什么意思……烟灰!烟灰要落我头发上了!”躲开头顶那只作怪的大手,朝行雨低头拍拍脑袋,声音模糊:“如果你有空的话,过会儿能送我回家吗?”
其实自从在店里订了车,一周至少三天,晚课后的朝行雨都往秦胥店里跑,那辆蓝色哈雷的后座几乎成了朝行雨专座,挂在车头的安全帽也变成了一黑一白,一大一小。
“小雨,你和那个人很熟吗?”终于送走一堆醉鬼,吴限才后知后觉他家乖巧小班长居然要和一个看起来像混黑的社会人士走掉!
“不用担心,我们很熟的,他经常送我回家。”朝行雨拍拍吴限肩膀,道声再见后转身往街边那人跑去。
“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好啦!知道了!”
吴限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街边车辆很多,男人时不时伸手虚虚护在小雨身侧,虽然怎么看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应该没问题吧……
*
“这么晚才想到要回家?”秦胥抬腕看表,十点四十五,“好学生这个时间点都该睡了。”
“朋友生日,我跟着去玩的。”这么说着,朝行雨却往手边装修温馨的甜品店拐去。
“去酒吧?”秦胥挑眉,随手替小孩付了巧克力蛋糕和蓝莓酸奶的钱,“怎么这么喜欢吃甜,我看着都牙疼。”
“好吃嘛,你帮我拿着这个。”朝行雨叼着吸管,努力与包装袋作斗争,并不回答秦胥提的第一个问。
秦胥接过那块蛋糕,小小的糕体在巧克力碎上还缀着两颗樱桃。秦胥人高马大花臂寸头,小心翼翼端着这么个东西,频频引人侧目。
小孩吃得满足,享受地眯起眼睛,柔软的腮帮鼓起来,他走在秦胥身边,时不时扒下秦胥的手臂,舀一口蛋糕,立刻含进嘴里,看起来惬意又幸福,好像只需要给他一些甜食,他就能感到满足了。
【小雨,任务任务!】
对哦,吃得太认真,差点忘记了。
“我朋友今晚满十七了,我小他一岁,你呢?你多少岁?”
两人走过热闹的商业街,石板路在路灯下闪闪发光,朝行雨踩着秦胥的影子,努力让话题自然往任务方向过渡。
“二十二。”
“噢噢,大我六岁呀。”小孩自顾自点头,在确认什么似的。
“对啊。你们好学生不都讲礼貌得很吗,叫声胥哥听听?”秦胥笑得恶劣,张嘴就要逗人,没办法,他忍不住。
“呸呸呸!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套话计划失败,朝行雨皱皱眉,矜骄地抬起下巴,一幅不与你多见识的表情。
车店里人走一半,张释在前台打盹,口水流到了下巴,活脱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朝行雨趁秦胥取车的间隙,贴心地往每回他来都给买奶茶的张释身上披了件外套。
“离他远点,小心沾一身酒臭,回家再被你爸妈骂。”秦胥跨坐上车,烟头一丢,催促似的向他偏头示意。
朝行雨扣好头盔,乖巧地爬上后座,把秦胥腰侧的衣物拽在手心,声音轻轻地:“我没有爸妈,所以不担心会被骂。”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记事起,陪在他身边的就只有傅先生,他叫他小舅舅。
傅先生说,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曾是军队里响当当的人物,与傅先生在同一个地方服役。不幸的是,在国内生下朝行雨不久后,着急执行任务的夫妻两双双在一次恐怖袭击中丧生。
才刚呱呱坠地的朝行雨本要被送到相关的机构里去,是傅先生拦下了众人,力排众议,收养了当时还只会打着奶嗝,哭闹不停的朝行雨。
某种意义上来说,傅先生既是他的父亲也是他的母亲,他给了朝行雨完整的童年与爱,所以他并不感到缺憾,也不需要别人同情。
他以为秦胥会像其他人一样,说几句安慰妥帖的话语,但事实上秦胥头也不点,他声音低沉,散在夜晚的风里,他说:“知道了。”
“要走了,你抓稳。”
“噢……”
夜晚风凉,秦胥宽阔的背脊却很暖和,就算不直接触碰,朝行雨也能感受到那点热量,微小但的确存在,让他觉得非常安心。
*
有朝行雨在后座时,秦胥通常会把速度压低,他能感觉到小孩在后座摇摇晃晃打瞌睡,这可一点不安全。
“好学生,别睡着了,把眼睛睁开。”
“我没睡着,就是有点困……”晃晃脑袋,朝行雨双手抓着安全帽两边,声音瓮瓮的,带着困意:“我能把帽子取了吗?取了我肯定精神。”
秦胥拒绝地也很干脆:“不行,戴好。看看周围风景,一会儿就到了。”
“╭(╯^╰)╮,好叭。”
两人早已远离城中心,正疾驶在沿河住宅区一带,由于夜深,家家户户大多数灯光已熄,只剩道路两旁稀疏的路灯还亮着,为小巷和交叉路口照明,明暗交织的巷口有来往几个脚步匆匆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