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雨似懂非懂,没过多久便被丁铮背在身上,周围的景物也随着两人攀登的高度而变化,从冷杉耸立到青苔遍地,周行雨只觉离山尖皑皑白雪愈加近了。
他和丁铮离家两月余,见过了湖泊瀑布与山野密林,到还没见过这般巍峨的雪山呢。
纵使辛苦累人得极,但那些劳苦在见到奶白的雪顶湖泊时彻底值得了。
脚下的土地生着厚厚一层苔类,隔着毛靴也能察觉的软糯。因为起得过早,两人登上山顶后朝阳才升不久,鎏黄的阳光落在雪白的山顶,金光幻化成七彩的模样,美得不似人间。
周行雨取下手上层层包裹,小心翼翼去触碰那些奶白的湖水。
“好冰!”小鹿般的眼里闪着亮光,丁铮只觉那双眼睛比这雪山天湖还要更加清澈。
“雨儿喜欢吗?”
“喜欢!”小团子眼睛眯起,两个梨涡荡在脸颊,又甜又软,让人看着便觉得幸福。
“那便值了。”
丁铮自觉能照顾好他的宝贝,也不愿引起过多注意,出行时除了足够的盘缠,没带任何人手。
西南边陲的小城总是群山环绕,但地势却平坦,人口聚集兴旺,多的是周行雨从未见过的玩意儿。
那些眼花缭乱的玩具,色香俱佳的吃食,狠狠地俘获了这位富家小少爷的心。小团子双手抱着丁铮腰,下巴贴在他胸膛,就那么抬头用水灵灵的眼睛巴巴望着他,“再待半月嘛!就半月!”
“拜托拜托啦!”见丁铮犹豫,周团子只好拿出绝招,“夫君!”
“……好。”
小团子就这么戴着一只天狗面具,左手攥着串刚买的糯米团子,右手牵着丁铮,在人群里自在穿行,活像一只快乐的百灵鸟,山谷回荡的都是他脆生生的笑。
丁铮悄悄红了眼眶,他幸福地快要不知如何是好了。周行雨半夜醒来撞见这人通红的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将他手臂压疼了呢。
“别哭呀,明早我买个西瓜给你好了。”
“宝宝,秋天没有西瓜。”
“……我知道,我是说荔枝。”
“也没有荔枝。”
“葡萄?”
“也没有。”
“……就你懂得多。”烦死了。
丁铮笑得爽朗,他抱起皱眉的小团子,吧唧吧唧把人从头顶亲到了脚尖。
两人到东边时,正是最冷的时节。
周行雨眨巴眨巴眼睛,从街边草棚里买了个梨,黑色的,又冰又硬。
小团子张口就要咬,丁铮来不及阻止,结果对上一双委屈的眼睛,水汪汪的,可怜极了。
丁铮心疼极了,当街便拿大手包住周行雨整个下巴,捏捏他柔软的脸蛋,弯腰朝他嘴里呼气。
“你,你要不要脸!”周行雨被旁人的眼神臊地拔腿就跑。
为了赔罪,丁铮把“黑梨”放进水里,等到软了才敢端去给周少爷品尝。
周少爷鼓起腮帮嘬起梨汁,眉头舒展地晃起小腿,整个人和梨一样地甜。
两人就这么悠哉悠哉在外漂泊一年。
丁铮四处听得新皇励精图治,盛世太平的景象,心中才算放下顾忌,牵着小团子打算归乡了。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卞城水上烟柳画船,商人歌女络绎不绝,一副繁华春景。
周行雨拉着丁铮,不先回周府,倒最先回去四年前的那两间山脚小屋。
多年无人住宿的地方,自丁遥死后更是无人打理,院子里都是半人高的杂草,以往的鸡圈和磨刀石,都湮没在一片灰尘里。
【小雨,就在这里吗?】
“嗯呢。这里最好了,除了他与我之外,谁也记不得。”
丁铮把小团子放在石磨上,捞起袖子便开始辛勤劳动。他这样哪里让人能想到,一年前这人还掌握卞城经济命脉,如今却只像个小少爷专属杂役了。
“雨儿怎么想到要回这里来?”
“我第一次见你就在这,胡子也不刮,头发也不剪,看着很凶。”
“吓到你了?”
“嗯呢。”
“难怪。”丁铮像是想起什么愉快的回忆,声音温柔地不像样,“你见了我便往床上躲,抱着膝盖,缩成小小一团。”
他是真的很喜欢我啊。
周行雨撑着下巴,轻轻叹了口气。
这夜小团子难得主动,竟骑坐在丁铮腰间,额头与鼻尖汗湿一片,全身水灵灵地,艳红着脸,在忍受不住时,弯腰环住丁铮脖颈,在他唇间落下亲吻,小动物一般,轻柔的啄吻。
丁铮仍在他身体里,不舍离去,他睡不着,心里有无数情意,只一下又一下吻着周行雨洁白的后颈和耳垂。
“雨儿今晚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周行雨坐起身来,指了指床边茶壶。
丁铮只好离开他,伸手为他倒水去。
“你知道的,”周行雨接过那杯水,垂下眉睫,“我是喜欢你的。”
丁铮又不禁露出痴笑,从身后把人抱在怀里,与他赤身贴在一起:“我知道,宝宝,我知道。”
“你喝水。”
“给我喝?”丁铮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恩赐般,“谢谢宝宝。”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周行雨身上,一片冰凉冷白,丁铮仰头饮水那刻,看不见周行雨满是歉意的眼睛。
“系统,下个任务我不想再伤害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