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整理衣服妆容,还是整理情绪?
江恋在椅子上呆坐了片刻才开始卸妆。
卸完妆,她没有重新化的心思,只换了身衣服,套上羽绒服就下楼了。
她到楼下时,陈知言正倚在车门处抽烟,见她过来就把烟掐了。
“想去哪儿?”他发动车子,问道。
江恋闻着他身上有些浓郁的烟草味,心思杂乱的厉害,想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低声说:“我们去喝酒吧。”
“嗯?”陈知言扭头看她,目光里的不赞同很明显。
江恋不敢和他直视,硬着头皮说:“今天是跨年夜,我只喝一点点?”
陈知言审视一般的打量着她,抿唇不语。
就在江恋觉得没什么希望,他肯定会拒绝时,陈知言突然“嗯”了声,然后踩下油门,车子平缓的启动。
他答应了,江恋的惴惴感更重了。她捏着挎包上缀着的小兔子玩偶,大脑乱糟糟的,勉强笑了笑,问:“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陈知言看她一下一下的把小兔子的脸都被捏的变了形,暗暗叹了口气:“周礼那里。”
想了下,他又补充:“就是你不听话,总是要自己偷偷跑去的那个酒吧。”
江恋忍不住手下用力,小兔子的耳朵差点被她扯掉,她讷讷的说:“没有总去……就只去过两次。”
陈知言微微挑眉:“两次?我以为只有一次……”
江恋此刻大脑发懵,下意识的解释:“第二次你不还给我打电话了吗……”
陈知言意味深长的看她:“哦?可我记得,电话里你不是说在学校吗?”
江恋呼吸一滞,后知后觉的发觉他是在逗自己。
堵在胸口的瘀滞感被冲淡了些,她小声反驳:“还不是因为那说我是小骗子……”
陈知言低笑了声,和她算旧账:“所以就要故意骗我?”
电话里吵翻了天,她就明目张胆的骗他在学校,当时一下子就把他气笑了,觉得这小孩真的是有恃无恐。
江恋鼓着脸颊,有些心虚:“那你不也没信吗?也不算真的骗到了你吧……”
陈知言握着方向盘,唇边笑意加深,隔了会儿才说:“嗯,差一点就骗到了我。”
两人到了周礼酒吧,直接上了二楼包间。
陈知言给她要了杯果酒,自己喝着柠檬水。
“你不喝吗?”江恋问。
陈知言:“还要开车。”
江恋提醒:“叫代驾也行的。”
陈知言还是摇头拒绝。
江恋劝不动他,只好自己喝酒,一杯果酒很快就见了底,她舔着唇,还想要,目光企盼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陈知言不为所动:“你说过只要一杯的。”
“可我还想喝。”江恋语气低落下去,好一会儿才嘟囔了一句,“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陈知言不动声色的吐了口气,他等她开口说这一句,已经等的够久了。
这个时候,不需要他问什么,他只调整一个适合倾听的姿势,轻缓的“嗯”了声。
江恋低着头,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戳来戳去,自暴自弃的说:“你其实都看到了吧?我和冯霁吵架了。”
陈知言点头,他刚走到车边就注意到了江恋那边的动静,走回来把两人的争执从头听到了尾。
江恋难过又难堪:“我们以前也经常吵架,但这次我感觉他是真的生气了,不想理我了。”
陈知言静默不语。
“就这么难以接受吗?我本来以为至少他会理解我的,没想到连他也这样……”江恋难过中又升起了一丝火气,“他以前说过的,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会站在我这一边的,结果现在就这样了,还让我好自为之……做人都不讲诚信的吗,自己说的话难道也做不到吗?”
陈知言听着她没头没脑的发泄,心中异样的平静。
因为,类似今天的这一幕,已经在他脑海中上演过无数次。
这只是其中最平和的一幕。
如果她连这最小的风浪都承受不住,那之后更多的狂风巨浪,她该怎么面对。
等她情绪平和一些了,陈知言才低声问:“之前没有做过心理准备吗?”
以为他在责备自己,江恋张了张嘴,愣愣看着对面眉眼有些冷的男人,红了眼圈,好半天才羞愧的低下头:“对不起。”
陈知言看着她头顶上柔软小巧的发旋儿,不由叹气。
“江恋。”他说,“抬头,看我。”
江恋不肯抬头,她觉得很丢脸。
之前她说的好像无所畏惧,可陈知言的话却让她意识到,她根本没有做好准备,来迎接必然会到来的风暴。
只是一个冯霁,就让她崩溃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