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事定下,却没有急着颁旨。
次日一早召见冯茂,对他说道:“今日回家的时候,顺道去趟镇国公府告诉荣恪,让他在家安心养伤,过了二月二再进宫,免得觐见的时候连拱手礼都做不好。”
冯茂听了忙道:“昨日镇国公面见太后,出去时面如死灰,眼圈都红了……”
“他是小孩子吗?动不动就哭?”太后反感得皱了眉头。
“不是,他没哭,是臣夸大。”冯茂忙陪个笑脸,“就是急了,急得直跳脚,要不是臣拉得紧,就从丹樨上跳下去了。”
太后嗯了一声,冯茂又道:“估计昨夜里也没睡好,若他知道太后如此关爱,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
“镇国公有驸马这位好朋友,紧急的时候跑到后面去,替他送信给柳姑姑,他有什么不放心的?”太后挑眉看着他。
“他一片痴心,不,一片忠心,也得给他个说话的机会不是?”冯茂嬉皮笑脸说道。
“我倒想问问驸马,怎么总是将他往我面前推?”温雅凝目瞧着他,稍微有些严厉,“从一开头到如今,总在我面前为他说话,驸马为着朋友没有错,可也得想着朝廷的规矩。”
冯茂心中一惊,忙忙说道:“太后也知道臣向来不重什么规矩,延平大臣七岁,都说不是良配,可臣喜欢,执意求娶,先帝都被臣感动了,成亲后按规矩延平住公主府,我住驸马府,臣不愿意和她分开,就求先帝别建驸马府,不建驸马府就该住在家中,臣跟祖母一哭二闹三上吊,祖母也就答应了。臣觉得,把那些劳什子规矩抛在一边,自己才能遂了心愿。要是只想着守规矩,那注定憋屈。”
“重规矩与不重规矩,全在把握分寸。”温雅点头道:“过年的时候延平进宫,说是三十二过了,如今三十三了,还是没怀上,有些灰心,你多劝着她些。”
“臣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命,太后放心。”冯茂郑重拱手。
温雅颔首,示意他告退。
傍晚到了镇国公府,秦义引他进了书房,满地都是大小形状不一颜色各样的石头,荣恪席地而坐,坐在石头堆里,正埋着头磨石头,嗤拉嗤拉得好不刺耳,冯茂笑嘻嘻蹲在他面前看了一会儿:“我说荣爷,这石雕也太费功夫了,咱磨个容易些的,玉器?木头?捏泥人也行啊,顺便还能玩儿泥巴。”
“爷就喜欢难度大的,磨起来费劲的。”荣恪咬牙切齿,拿起斧子把刚磨好的一块椭圆形石头一劈两半,抬起头恶狠狠看着他。
冯茂站起身就往后退:“这可太吓人了,我惹不起荣爷,我这就走。”
荣恪没理他,换一块重新开磨。
“太后让带的话,你听不听?”冯茂站在门外,背对着他懒洋洋说道。
荣恪扔下磨具跑了出来:“你说。”
“让大双小双出来弹琴唱曲,我就告诉你。”冯茂嬉皮笑脸说道。
“腊月的时候给她们办了及笄礼,让母亲认了义女,如今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弹琴唱曲得胡闹。”荣恪说道。
“认了义女?怎么不是义孙女?小双那时候追着你叫爹,叫得你脸红脖子粗,还记不记得?”冯茂指着荣恪哈哈笑道。
荣恪没接他的话:“母亲命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教她们德容妇工,就等着议亲了。”
“德容妇工?大双学这些我信,就小双那性子,肯定每天夜里偷跑出去。”冯茂笑道。
就听房顶上瓦片格楞楞响了一下,荣恪无奈摇头:“这丫头疯野,怕是不好嫁出去。”
“交给我。”冯茂一拍胸脯,“看谁不顺眼,就让她祸害谁去。”
嗖得一声,一只羊皮小靴从屋顶上扔了下来,直冲冯茂后脑勺,冯茂哎呀一声挑开,翻白眼看着荣恪:“就不帮着拦一下?”
“肩膀伤口未愈,疼。”荣恪皱眉说道。
“磨石头就不疼了?”冯茂指着屋顶,“小双,你给爷下来,要不爷跟夫人告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