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疆拼命挣扎,“欢歌!你放肆!”
然后下一刻,周身禁锢猛地一松懈,无疆用力过猛,差点直接摔在地上。
一个老者悄然出现在她面前,“殿下想要拿回灵脉,或许我可以帮忙。”
无疆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只见这人宽扁的脑袋上顶着乱蓬蓬杂草般的“头发”,与眉毛胡子纠缠到一起杂乱地铺在地上。
泛着死气的蜡黄老脸上“沟壑”纵横,尤其是那一道深刻的疤痕硬生生地划过左眼,伸入耳后显得格外狰狞。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垂垂将死的老者,不仅浑身上下竟然缠满了粗壮的锁链,链条上满是斑驳干涸的血迹,青铜之上泛着森冷的寒气,看起来像是号称能够冻结灵脉的归墟海青铜锁?
欢歌上下打量着他,“你方才说什么?你可以解开封印?你是什么人?”
“自然能解。老朽名为则宴……咦?”老者这才注意到他,大感兴趣,“你这少年倒是生得一张好样貌。”
被这样一个古怪的老头在这种地方夸赞,欢歌无端升起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
无疆趁机运起神行靴,足尖一点,眨眼间就到了欢歌身后,拉起他的手迅速退开一大步。
“多谢前辈好意,只是我们先前便决定了回族,待长辈回来再处理此事。”
欢歌瞠目结舌,所以他方才看到的眼泪都是错觉?
无疆极小声地提醒他:“归墟海青铜锁只锁灵界十恶不赦之人,我们得跑。”
则宴一句话瞬间勾起了小殿下的心,“长辈?殿下觉得能够依靠谁?”
“你这是什么意思?”
“灵界界主大人?还是灵界大少主?”则宴阴恻恻地冷笑,“天降神子,乐启难道还不把你搁眼皮子底下看着?这样严密保护之下,谁有能力毁掉灵界第二少主的灵脉?”
无疆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大少,灵界第一少主,殿下的亲大哥。”
“挑拨离间,胡说八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无疆只觉得气血一阵阵往上翻涌。
“先用九幽水在一瞬间之内冻结灵脉,而后用秘法一寸一寸剥离。”则宴充满敬佩地赞叹,
“对嫡亲妹妹下这样的手,不愧是灵界以战功封号的靖少。”
欢歌一手用力按住无疆的肩,掌心的温度让她的稍稍安定了些。
则宴轻声道:“就在这个地方,我亲眼所见。”
——那是个少年将军,红枪银铠,托着巴掌大的红莲,闪耀着金色的火焰。他以灵力催动九幽水,覆盖于每一片红莲花瓣之上,红莲飞快地枯萎。而后他聚起三座高山,将红莲封在其中,以自身鲜血刻下了满山的禁咒。
则宴一双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小殿下,连眼角眉梢的一点小动作都不放过,“对了,那个少年将军眉骨上,有一道极深的伤疤。”
无疆本就深受凤凰金火的灼烧,此刻脸色愈发难看,手都在发着抖,“一派胡言,你以为我会信?”
“唯有凤凰金火是九幽水的克星,那么究竟是谁在殿下失去灵脉,深受九幽水毒害之时,如此恰到好处地,送上了凤凰翎羽呢?”
欢歌眼看所有的一切滑向越来越不可控的深渊,“殿下,不要听,我们走。”
可惜无疆张口便道:“胡说八道,这是凤氏小巢主送我的生辰礼,难道她也想害我不成?”
她不愿意深入去想这个问题,好像平素一丁点不起眼的小事,都变成了罪恶的种子。
则宴却不肯放过她,自顾聒噪不休,“凤氏号称上古神禽凤凰的后裔,对于任何沾有凤凰气息的神物,就像盯着肉骨的狗一样,更何况凤凰尾羽这等蕴含着精纯火灵力的传承之物?真的是小巢主赠送的?“
无疆没有再答,这个人知道的实在太多了,她的那些谎言在他面前都像是纸糊的一般,一戳即破。
凤凰尾羽乃是凤氏的传承信物,是下一任巢主的象征,凤姐姐身为小巢主怎么也不可能随手送出这等信物,平白乱了族内传承。
这根尾羽,是她的嫡亲哥哥,乐无战亲手戴上去的。
无疆心里愈发没底,所有的事情都变得越来越难以预料——这是她与大哥之间的秘密,不可能有别的人知道。
“据说灵界大少主降生之时,手心里燎着两团火焰,尚在襁褓中便差点烧了宫殿,乃是极纯粹的凤凰火焰。”老头啧啧称奇,“分明是乐氏的嫡系血脉却承袭了如此精纯的凤凰火,除了小巢主,也只有他配得上凤凰尾羽了吧。”
“你!”无疆直觉想说些什么,却又无力反驳,连金火的带来的暖意似乎都慢慢地减退了,那些早已发黄的往事随着寒冷一点一点涌上心头。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小无疆身体还很虚弱,在祖庙里昏昏沉沉地睡着。沉重的大门被推开,来人正是灵界大少乐无战,夜露沾湿了他的衣襟,眼角眉梢却吊着罕见的笑意。
若是小殿下还醒着,一定会诧异地上下打量,最好再趁机作一幅画,做成画卷挂在书房内。因为她的哥哥是灵界真正的第一少主,又是少年将军,常年征战极少有笑容。
乐无战在床边坐下,掌心的凤凰尾羽焕发出金色的微光,然后乖顺地缠绕在少女纤细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