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龟丞相的龟壳演卦显示,良辰吉时是今日酉时,因此大婚定在酉时。
一行人到水晶宫时时候尚早,离酉时还有三个时辰。因此龙后安排他们到御花园稍作歇息,用些茶果点心。
李八卦待得实在无趣,见孟洵和曲云流在下棋,花无邪和元清在研究元清那本书皮包得严严实实的小人书,圆空在帮云羽凰剥海荔枝,她就和孟洵说了声,抓着一把海盐瓜子去御花园闲逛了。
龙宫的御花园和陆地的花园差不离,都是假山凉亭,这样花那样花,多的,大约是海星,珊瑚之类的海底特产。
李八卦左逛右逛,最后到了一个果园,此时正值盛夏,是瓜果成熟的季节,她一进园,空气里都流动着瓜果的清甜。
挂满紫红色海荔枝的树下,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碧绿瓜田,里面卧着一个个又长又圆的瓜,不同于绿得发亮的西瓜,这瓜是白皮,像是大大的夜明珠。
旁边竖着一块牌子,上曰:东海第一瓜,玉菇甜瓜,适量而摘,勿浪费。
不要钱的甜瓜!
李八卦眼睛唰地璀璨,这次不是偷瓜,所以她光明正大蹲在瓜田旁,这一个瓜轻轻敲一下,那一个瓜轻轻捏一下,然后摘了一个瓜屁股有点软的大白瓜。
她使了一点蛮劲,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手中的瓜分为两半,翠绿色的果肉饱满水灵,在恍若阳光的夜明珠照耀下,泛发着盈盈的水光。
她埋头咬了一口,嘎嘣脆,瓜汁在嘴里四处溅开,她一愣,随即风卷残云地啃完比她小脑袋瓜还大的玉菇甜瓜。
这瓜,也太甜了吧!好好吃!
她擦了擦满是瓜汁的嘴,又开始猫着身子选瓜,嘴里嘀咕着:“大师兄一个,三师兄一个,八师兄一个……唔,好像少了谁……是谁呢?”
最后她摘了五个瓜,抱了满满一怀,摇摇晃晃往外走。只是走了几步,她倏地顿住,大眼睛眨巴眨巴:“想起来了!少了池罚抄!”
她只留了一个瓜,把其余瓜轻轻放回瓜田里,举起小拇指,微微一拉。明亮光线下,一抹淡淡蓝光闪过。
她垫着脚,伸长脖子往果园外面瞧。
这次是在海底,池罚抄应该来得不会很快吧?也不知他怕不怕水,万一他怕水,那就吃不到那么好吃的甜瓜啦。
那她要不要用大师兄做的寒冰竹筒给他存一块呢?
唔。
不过很可能会被她在半路吃掉!
“什么事?”她还在天马行空地想,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回头,入目是池砚熟悉的脸,以及一身淡紫色薄衫。
池砚肤色白得几近透明,穿淡紫色尤为高贵好看,只是他在观里都是穿道袍,很少穿常服,这还是李八卦第一次看到。
她歪着头,认真道:“二师兄,这衣裳真好看。”不像太白星君,他也有一套紫色的长袍,还总穿来八景宫晃荡,怎么说呢,远远看去像一个行走着的大茄子。
池砚一怔,淡淡解释道:“出了点事,衣裳是毛团去买的。”
“不是。”李八卦笑得眉眼弯弯,“我是说你穿这套衣裳好看,如果换一个人,唔,比如老君,还有太白星君和月老,不好看的。”
“阿嚏!”
她话音一落,八景宫的太上老君就打了一个喷嚏,手中的玄光镜一抖,画面恰好定格在李八卦趴在花瓶上翻东西的场景。
他余光扫过,在瞥到她的道鞋时,身子猛地一震,瞪圆双目死死盯着画面,半晌一动不动。
这同款道鞋……孟洵!
金角递过来手帕,肯定道:“道祖,一定是变天了,您都咳第二次了。我再去给您沏一壶热茶吧。”
“不用。”太上老君却喊住他。
金角不解:“道祖?”
太上老君没有理他,从榻上下来穿好鞋,一甩拂尘,大步往外走:“我现在可没胃口饮茶。”
见他一副要出门的架势,金角急了:“道祖,您受凉了,出门不好!”
“呵呵。”太上老君冷笑一声,“我要是不去凡间和他大战三天三夜,拆掉他那把老骨头,我才是真的不好。”
他?
他是谁?
金角愣住,他还从未见过道祖气到要拆人骨头。他小心翼翼问:“道祖,谁惹您生气了?”
“还能有谁?”太上老君手指捏得咔咔响,“偷藏我小八卦,唆使她来偷我法宝灵药的老骨头,须菩提!”
他怎么早没想到,能自由出入八景宫不被他察觉的,除去须菩提那块天地镜,再没别的了。
老骨头,等着!
不过走了一半,太上老君又哈哈大笑起来,捋着白胡,骑着他那威风凛凛的坐骑——兕,哼着不成调小曲,飞向乐游山:“八卦,八卦,小八卦,我可爱聪明的,小八卦!八卦,八卦,爷爷来,接你啦!”
东海龙宫。
李八卦全然不知她啃一个瓜的时间,她的老伙计已经揪出她的藏身地,下凡寻她来了。
眼见池砚一直沉默不语,她嘴巴一瘪,嘀嘀咕咕念经:“就是好看,我就觉得你穿紫色衣裳好看,反正好看,你不承认也好看!”
池砚:“……好。”
“什么?”李八卦委屈巴巴地鼓着脸。
“以后。”池砚顿了顿,“穿紫色。”
“这就对啦。”李八卦转瞬间换上笑脸,“我的二师兄那么好看,不穿漂亮的衣服,多可惜呀。还有你穿月牙白的衣裳,也好看的!”
池砚点头:“月白色也穿。”又问,“你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