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包厢外传来嘈杂声,徐嘉述问服务员怎么回事,没一会儿温泉会馆的经理走过来,得知惊扰到他们,赶紧道歉:
“是陈太太的小公主,趁大人不注意,拿了休息室的钥匙,偷偷溜进去玩耍。不过没造成任何损失。徐总,这事的确是我们的失职。”
陈太太是徐嘉述的姑妈,有这家会馆的会员卡并不奇怪。
徐嘉述随意嗯了声:“没事就好。”
躺椅上的男人抬眸,淡淡道:“哪个休息室?”
总经理犹豫了下,如实回答:“正是祈总、徐总、顾先生所在的休——”
话音未落,前一秒还优雅矜持的男人,像一阵裹挟而过的冷风,越过众人,没了人影。
徐嘉述和顾逸见情况不对,赶紧让人拿来浴袍,跟了上去。
那件休息室里放着祈宴的衣物。
祈宴赶到位置的时候,几个服务员已经把弄乱的衣物折叠好,房间整洁,看不出丝毫被人捣过乱的痕迹。
当她们看到冲进来的男人皆被吓了一跳,印象中脾气一直温润的祈先生,薄唇紧抿着,动作近乎粗暴地扔开那堆衣物,找到自己的西装,摸了摸内口袋,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沉下来:
“他人在哪儿?”男人抓着一个男服务员的胳膊,声线紧绷。
服务员愣了会,反应过来:“刚、刚被人带走。”
……祈宴连撞了两个人,最后在走廊拐角捕捉到那个小孩儿的身影。
陈太太还在泡温泉,孩子被专门照料他的服务员牵着。
她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公主裙,长着婴儿肥,眼睛像水晶葡萄,眼底带着被过分溺爱后专有的顽皮神气,另一只手捏着一个小玩意儿看。
——是一条红绳手链,上面还坠了一个兔子形状的铃铛。
晃动时发出清凌凌的声音,小女孩觉得好玩极了,使劲晃了晃,蓦地手腕被人捉住。
小女孩噘嘴抬头看去,登时愣了愣。
这个男人长了一张过分好看的俊脸,清风霁月宛如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小朋友,你知道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吗?”
男人蹲下来,和她视线齐平,薄唇上还带着浅淡的笑意。
“手链。”小女孩笑着回答。
“是我的东西。”男人淡声,口吻明显的不容置疑。
小女孩有些心虚,捏着手链:“我捡的……”
男人也不恼,掌心摸了摸她的头,“你知道有个地方叫阿拉切斯汀堡吗?”
“里面住着王子吗?”小女孩被他清冽温润的声音吸引。
牵着女孩的女助理是知道祈宴的,一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静静地在一旁候着。
“嗯。”祈宴很耐心,“白天的时候,王子会把小镇里所有的小孩邀请到自己的城堡,请她们吃好吃的,送她们漂亮裙子漂亮玩偶,村民们都以为他热情又善良。几天后,小镇上所有的小孩都离奇失踪了,最后在王子的城堡里找了她们支离破碎的尸体。”
男人缓缓道来,嗓音温柔清冽如春风拂过,看起来就像在讲一个很美好的童话故事。
然而小女孩脸上的笑容渐渐敛起,眼里冒出瑟瑟的惧意。
祈宴:“你知道王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他眯眸,“因为有个小孩太贪心,把王子最心爱的东西偷走了。”
小女孩手指颤抖,把手链还给他。
赶来的徐嘉述看到这一幕,赶紧把小女孩拉开,女孩喊了声表哥,抱着他哇的一声哭出来。
到底只有五六岁。
徐嘉述赶紧让人把她带下去,经理和服务人员安静如鸡。
气压很低,冷得像山巅的寒雪。
“一个小孩儿,你给她讲什么暗□□?”徐嘉述讪讪笑了笑。
男人起身,不疾不徐地用绣着暗纹的手帕擦了擦手,眸底是浓浓的嫌恶,淡声:“我看起来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确实不像。
徐嘉述他们赶来的时候,就看到祈宴蹲在地上,给小孩耐心地讲故事,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像恶魔在低声蛊惑,任谁看了都会心底发怵。
暗□□很恐怖,他却是比暗□□还恐怖的存在。
直到徐嘉述看到他掌心攥着的手链,一切就并不奇怪了。
为自己的表妹暗自摸了把汗,得亏那只是个孩子,祈宴还留了几分情面,换做一个成年人试试,谁还搁那耐心地讲故事,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祈宴这人呐,就是长得面善,其实心里比谁都薄情冷淡,除了他的阿雪,对谁都一个样。
礼貌又疏离,像个没有多余情感的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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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春五月,清宁一中高中部展开春游活动,各班组织着走上校车。
祈宴身为班长,挨个清点完人才上车。
枯燥繁忙的高中学习中能有这样的活动,大家都很兴奋,一上车就聊天八卦,分发零食,拍照唱歌,氛围很热络。
车子已经发动。
班主任交代了几件事,祈宴才慢慢往后排走,视线落在某个人身上。
后排几乎都是男生,许是不想被吵到,孟凌雪在很靠前的座位,挨着过道,脸上戴着眼罩。
似乎已经睡着了,环着手臂,脑袋轻靠在椅背上。
男生的视线从她微张的红唇,挪到她纤细修长的脖颈。校服外套的拉链半开,露出里面的修身的运动小背心,起伏的弧度很明显。